殳引哼了声,转过身面向里床。
芄兰觉得好笑,便逗他,“是不是公子儿饿了,要不要去叫乳娘来。”
殳引闻言立即从床上蹦起来,“呸!谁这么大年纪还喝奶!”
芄兰见他起身了,便上前替他将衣襟抚平,“可不,这么大年纪还耍脾气呢。”说罢便要抓他胳肢窝。
殳引忙躲,芄兰便追,嬉玩片刻,肚中那点儿不平也就忘了干净了。殳引躲着跳下床,见芄兰仍要追来,忙道,“你别只顾着闹我玩儿,刚才敲门像是有事。”
经这一提,芄兰才想起,哎哟了声,“幸亏哥儿提醒,闹着把正事给忘了。”于是问殳引,“少爷,我拿你几件衣服可行?”
殳引怕芄兰只是作势,并不敢靠近,只说,“你要我衣服做什么?你又不能穿。”
芄兰笑道,“谁说是给我穿的。”
殳引道,“那是给谁?”
芄兰道,“少爷忘记今天和你一起回府那个祝公子啦,就是姑爷从宫中带回来的淇国太子。”
殳引回来光顾生气,竟把这人忘了,听芄兰如此说,便拉住她的手,“他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芄兰笑道,“这会子正在浴堂沐浴呢,他的衣服明儿才喊人来做,我瞧他体型与少爷一般大,所以才准备来拿几件。”
殳引立即道,“那你只管拿,挑几件好看的给他。”
芄兰道,“好看的拿了去,过些天你又得吵着要穿了。”于是只拿几件殳引平时不常穿的衣服去。
殳引等芄兰离开一会儿,才偷偷的去了浴堂,白日里沐浴人少,如今只两间屋子关着门,问一间门口的小厮,说是公先生在里面。殳引便悄悄去了另一间屋子。
那屋子门口只站着一个小丫头,手中捧着的正是芄兰刚才来拿的衣服,殳引在门口装模作样一番,说芄姐姐刚才忘拿束带了,教丫头去房里拿。可丫头不敢去,只说自己走了,祝公子待会儿找不到人。殳引拍拍胸,说道,“你把衣服给我吧,他如果叫人,我就拿进去。”
那丫头还犹豫,殳引便佯装生气,“芄姐姐的话你不听,现在我让你走你也不走吗?”
小丫头这才离开。
殳引捧着衣服,脸贴在门上,只听见里面有哗哗水声,便准备潜进屋子吓他一吓。他轻轻推开门,那门立即发出咿呀一声,屋中水声即止,殳引在心中暗骂一声,他停住脚步,等一会儿才听一扇屏风后有人说话,“是谁?”
殳引忙尖声尖气的学小丫头说话,“祝公子~”
文苒道,“我没叫你,你进来做什么,给我出去!”
殳引咧着嘴做鬼脸,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大的脾气,于是假装答应,“是~”说罢将门掩上。立着等了一会儿,听屏风后水声又响起。
殳引垫着脚尖,偷偷摸摸走到屏风旁,探出头,见木桶中的水沿着边沿溢到地上,在木桶的中央,显出一个脑袋,他嘻嘻一笑,蹑手蹑脚绕过屏风,还未至桶前,哪知里面的人毫无预兆站了起来,当下两人都吓的不敢说话。
殳引见此人脸颊微红,眼中含波,双眉微蹙,一头长发更是湿了水缠在他洁白的身上。一时间反而看花了眼,晃乱了神,直觉一颗心突突突在胸口乱跳。
倒是文苒先平静下来,他见殳引看着自己像呆鹅,便说道,“你怎么进来了?”
殳引闻言身子一抖才回神,磕磕巴巴半天说道,“来……来送衣服。”再看手中衣物,早掉到地上去了。
殳引顿时尴尬万分,恨不得跳进木桶里躲起来,但一想文苒此刻还在里面,不知为何脸腾的涨的通红。
文苒不再去看他,踏着矮凳从木桶中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上。
才出浴堂门,正巧芄兰拿着革皮束带前来,见殳引与文苒一同从里面出来,只道他又去胡闹了,还未至跟前便大声道,“哥儿刚才为何平白无故去唬个小丫头?”
殳引来不及躲,只得上前,涎着脸道,“我不过是叫她回去拿根束带,这可算不得唬。”
芄兰道,“你自己觉得算不得唬,可人家丫头如今躲在房里不肯出来就是了。”说着点了点殳引的脑门子,“待会儿还不拿些果子糕点去哄出来,看以后谁还跟你玩儿。”说罢便弯腰将束带围在文苒腰间,又道,“剃头的匠人正在侧院,祝公子跟我来吧。”芄兰故意不去瞧殳引,领着文苒走到走廊拐角才瞥一眼,只见殳引拧着双手仍立在门口,偷偷笑了笑喊道,“你不要跟过来?”殳引闻言像得了食的小狗,立即奔跑过去。
穿过几个小院就到了一个半月弯的石门前,进了石门便见到开阔的一面湖,湖中央建筑一间两层楼的亭子,沿着廊桥到了亭中,又踏着楼梯绕上二层东北角。培寅刚剪毕头发,听闻有上楼的脚步声,便转了头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张望,见引、苒依次上楼,随后又见侍女跟在后面上来。那女身姿窈窕,肤白如雪,一双标志杏仁眼,见了培寅便作揖称好,“公先生已经剪完头发了?”
培寅点点头,目光落到文苒身上,方要称呼太子却立即发觉不合适,就也只说,“祝公子请。”于是让了坐。
殳引见一缕缕长发就这样剪落,当下觉得心疼万分,脸上难免摆出惋惜神色。芄兰发觉了便笑他,“剪头发的人都不说什么,怎的要你去替了难受。”
殳引努嘴说道,“剪去了就少了灵气了。”
芄兰自然又是笑,培寅反而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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