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弓──」
从未见过列丹弓有过这般剧烈的恨意,一瞬间楚云溪竟不知该如何去接续他的话。
从列丹弓眸中透射出来的恨,明显地告诉楚云溪,他对君王的恨,已超过了他能保持沉默的底限。他恨的,不光是父亲的的死,还包括了这许多年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老百姓的痛与苦,他恨造成这一切苦痛的君王。
急促的气息牵动胸口激烈起伏著,列丹弓踢开座椅双膝跪地,炯炯目光如火焰般喷向楚云溪。
「楚云溪我求你,我求你反吧!是我逼你反的,君王的人头由我来取,将来哪天你後悔了,大可将弑君的罪状加在我身上,要环首要腰斩都随便你。我列丹弓这条命是你的,你爱拿便拿用不著跟我客气。但我希望你给我十年,我要平乱、要讨夷东血债,就当我跟你借十年的命,时候到了任你处置。」
杀一人,救千万人,是对?还是错?是罪?不是罪?
「不,我岂能让这重担由你一人承受?」
楚云溪闭上眼,做出了他本以为自己还无法做出的抉择──
「传我的话下去,从今天起楚云溪重现人世,废昏君,斩佞臣,正朝纲。」
列丹弓挺直腰杆,抱拳大声应道:「微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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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44)
(44)
两镇间来网通行的小道上,一直以来都有著一个茶摊子,让过往的商旅苦力们有个地方坐下来喝口茶歇歇脚。刻下恰有几个驾车送货的大汉,正围著张桌子议论最近听到的传闻。
「喂,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麽?」
「据说呼延王发重兵南下,欲一举夺回伊召十八郡。」
「还有另一个传闻,是……」
「是什麽你快说呀!」
说话的人顿了顿口,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张望了会儿,声音压得低到不能再低,他说:「就是之前的太子爷其实没有死,正在各地备兵买粮,准备替咱们老百姓除去残虐的……暴君。」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末二字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只敢以嘴型描绘。
「怎麽可能?那个太子爷不是被赐死了吗?这话亏哥儿你信。」
「所以我不是说了,是传闻吗?不过……」
「不过什麽?」
那人的手从袖内偷偷夹出张纸,摊开给旁边几人瞧瞧。「不过这玩意,已经开始在各地流传,上面有个红通通的大印,像极了平常官爷们张贴的官府告示上的那种印。」
「这大印究竟刻什麽啊?」几个不识字的,好奇地指著大印的问。
「我找人问过了,说这是天子的大印,也就是皇帝发布命令时才用的国印。」
「那纸上写得又是啥啊?」
「这九个字写的是──废昏君,斩佞臣,正朝纲。」
「……」
九个字,把这些人吓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那位开起话头的老哥是什麽时候离开了茶摊,等到所有的人都回过神後,只看见旁边桌上用茶壶压著一叠纸,一张张纸上全写著一模一样的九个字,末端……全印了个红泥大印,而那纸上的印……还是湿的……
谣言,便从这毫不起眼的小茶摊,迅速地传开。
等到龙椅上的君王知道这个传闻时,谣言早已渗入各地,催动老百姓心底长久以来的渴求。
查不出谣言从何而起,年近六旬的君王怒斥大臣无能,却在自己的咆哮声中瘫倒在龙椅之上,半边身体麻痹得无法行动言语。
於是楚勤暂代朝政,面对再一次结兵南下的呼延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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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宁府
没有人会相信,谣言的主角,那个该是被流放处死的前任太子,竟在这个仍悬著白灯笼吊祭老主人的天宁府,策动著每一步的行动。
屋内除了楚云溪外,还有列丹齐,列家所有情报来源的掌控者。从那一张张特意向天下人散布楚云溪未死的消息开始,挑起各处不满暴政的地方势力对抗官府,营造大大小小接连不断的叛乱,令各处疲於应付不知何时会在何处兴起的动乱,而断了少了对朝廷重臣们的孝敬和讯息,故而至今已过三个月,却没有任何大臣们查得出这「死而复活」的楚云溪到底藏於何处?又是否真如谣言所传,真的还活在人世?
消息的掌握,是敌对时致胜的关键,楚勤於此显然远逊於楚云溪。楚勤更不知道的是,让他镇日面对如蚁群般四起的民乱,却只能任由他眼里下贱之人肆意为之,无法派兵镇压。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手上的兵,必须去对付浩浩南下的呼延大军。
大臣们急呈而来的奏摺,堆满了整个桌案,楚勤看得火大,一股脑儿地把奏摺全扫到地上。在旁伺候的福公公,唤来殿外的成玉和赵央两人,一同拾起散了一地的奏摺。
三人互换个眼神,福公公抱著一叠奏摺放回桌上,小心翼翼地开口:「发兵征讨一事,殿下您心里可有将领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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