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悉悉簌簌的一阵轻响,两个人影接连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气喘吁吁的,一个人牵着洛伦佐骑来的阿拉伯烈马,赶到他身边。
“大人,要去追回少爷吗?”
“不用。”洛伦佐摇了摇头,回过身。
一只纤巧旖丽的飞蛾恰巧落在他肩头的金发上,被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拈住了翅膀,连带着几丝金丝般的头发。
他垂眸瞧着那飞蛾扑扇的薄翅,手指轻微地一动,戒指上弹出的毒针就刺入了飞蛾体内,令它转瞬化作了一个永恒的收藏品。
“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回到我掌心。”
……
一个月后。
美国,纽约港。
“啪”地一声,约书亚狠狠摔下最新的《纽约时报》,暴躁的吸了一口烟,将燃烧的烟头碾在报纸的图片上。
安德颇有些忍俊不禁的将那报纸抽了过来。果不其然,头版上铺天盖地的印着珍妮·波斯顿与洛伦佐挽着胳膊出现在宴会上的合影,大得扎眼的标题赫然写的是震惊了无数人的订婚消息。好莱坞艳星与意大利黑手党首脑,没有比这种组合更具有话题性了,况且这个艳星还曾经是纽约区臭名昭著的黑手党教父路易斯·博纳罗蒂的情人。
“怎么,我们的老大吃醋了?”安德幸灾乐祸地插了句嘴,随手把报纸甩进了垃圾桶,一旁的阿尔瑟沉默地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又将它拾了起来,将那一页放回了桌子上,用杯子压住了。
约书亚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我才离开一个月,他就要娶别的女人来当我的后母……”
“毫不意外,”安德耸耸肩,“你继父迟早会娶一个有背景的女人来巩固和拓展他的关系网,据我所知,他一直在追求他的女人中挑选合适的人选,这一点常伴他身侧的阿尔瑟恐怕比我更清楚。”
约书亚瞟了一眼阿尔瑟,他立即点了点头。
情窦初开的男孩的心顷刻犹如被捣碎的烂葡萄,胸口溢满酸液。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在自己继父眼中什么也算不得,别提情人或者恋人,只是一个用来泄欲的收藏品。
他曾奢望得到的,这个男人的灵魂里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尽管他明明在约翰的帮助下拾起了那段曾被洛伦佐封存的记忆,足以推测出他在精神病院“照料”他母亲时对她干的事,他仍然不争气的,对自己的继父残存着一丝随时能死灰复燃的迷恋。
身为精神科医生的洛伦佐能轻易的诱使一个疯子自杀,迫使她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在遗嘱上增加对他有利的内容,让他即使以一个外人的身份也能执掌博纳罗蒂的家业大权,将亡妻的儿子纳为己有。
他应该恨他的。
约书亚把水晶杯里的龙舌兰酒一口饮了个顶朝天,杯子随手扔到墙上,哐铛一声砸了个粉碎。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聚在旁边那几张被报纸夹着送过来的,真正重要的文件上去。
那是他托自己在纽约港口附近“做生意”的西西里朋友搞到的假入境通行证,用来通过这个北美地区最繁忙也最混乱的港口。
入境的过程如约书亚所计划的一样顺利,但他没有带着自己的人马进入纽约城区,这里属于意大利黑手党地盘的“小意大利区里”有一支归他家族管辖的势力,现在听命于他的继父。
约书亚不愿打草惊蛇,在郊区的一处工业区驻扎了下来。他深知要在一个全新的地方建立起自己的王国该怎么做,但他不能像在威尼斯那样利用意大利的关系网优势,他只能一步一步打起地基。
流淌着黑手党血液的约书亚拥有一种他家族代代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将这附近地带作为自己的基本辖区,从黑手党最基本的牟利手段——向有利可图的商家收取保护费,提供庇护、解决争端干起。
几个月之后,靠着积累下来的钱财与人脉,约书亚就在这里开设了一家赌馆与两家地下搏击场,生意很快变得红火起来,令他迅速拥有了一批新的“信徒”,这些“信徒”除了一些商家老板外,大多都是年轻的打工者与偷渡客,是这城市里最不怕死,又最肯为生存拼命的那些人。
等到跃跃欲试的追随者到达了一定数目,约书亚选择了一个周末施行“洗礼”仪式。
他第一次出现在进行仪式的教堂时,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没有人想象到他们的首领如此年少,尽管戴着墨镜,穿着一身充满煞气的黑色西装也不能掩盖他的稚嫩。
有人因此而发出了嘲笑,而约书亚作众目睽睽下亲自处决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倒霉蛋,以鲜血饲饱了信徒们满怀疑惑的嘴。
没有人忘记得了当晚那样的一幕。
娇小的男孩站在天使圣像之前,那巨大的羽翼与他的身影在斑驳开裂的大理石地面上融为一体,仿佛一位堕入黑暗的神子。他割喉的动作凶狠利落,因那过于漂亮的脸而透出一抹瑰丽的优雅。
鲜血从他手里的匕首尖端一直淌到他脚下的死尸头顶,渗入地面纵横的沟壑之中。
他越过他们,走下燃烧着灰烬的台阶,皮鞋锃亮,步伐冷凛,他持着匕首搁在跪在他面前宣誓效忠的人头顶,诵念出缄默律令:“你必须学会沉默,学会遵守秘密规定;
没有武器就不能生存;
只有到地狱中才能打破沉默;
只把他杀死而别人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死,就等于他还活着;死者的血会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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