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震不能回答,只得勉力微微颔首。
渔家少年将他伤口缠裹好,又将春水剑捡起送回剑鞘中,俯身将他扶起,笑容满面地说:“这便太好了,青龙镇上的那些叔叔婶婶们再也不必担忧了。道长,你可真是厉害,方才我躲在树后瞧得虽不十分清晰,却也知道这两只妖兽很是不好对付,想不到你一人便将它们料理了……你现在可能行走?”
玄震本在暗忖:这少年胆子好大,分明见了妖兽,还敢躲在一旁观看……他说在树后,想来便是在那片林子里,难怪我没有瞧见。听那少年问他能否站起行路,十分吃力地微微摇头,他此时能坐起半身全是仰仗渔家少年之力,自己便是连屈伸一下手指都难以做到。
那渔家少年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不能行走?那便好了,我送你一程罢。”
玄震见这少年举止言语都很是周到细致,心下正有些感激,扶在背后的那只手却忽地撤去,只听一记钝响,紧接着脑后便是一阵痛楚,已然不由自主地重重倒回沙滩上。
锃的一声,青光大盛,玄震只觉一阵刺目,待到再睁眼去看,那渔家少年立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把利剑直指他面颊,那柄剑正是春水。
渔家少年面上仍满布柔和笑意,语调也依旧温柔,只是话中却透着十分寒气,比指在玄震面上的剑锋还要锐利几分:“道长,若不是你中了罔象之毒,只怕我也不敢就这么站出来。不过你既然已经一动也不能动,那和你说上几句话倒也无妨。”
一个渔家少年如何能得知罔象之名,又怎能对其爪上之毒如此清楚?玄震本已对这少年有些怀疑,此时心下更是明白了几分。
果听那少年笑道:“道长,这只姑获鸟倒不十分难寻,被你杀了也就罢了。只是这头罔象却是我花费了好大心血才得以驯服,光是它爪上毒液,便需得十数种毒物异草调制才能得来,你不过一挥剑,我大半年的心血便毁于一旦,这可真是令人不大畅快了。”
玄震本就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何姑获鸟与罔象这两种妖兽竟狼狈为奸,还配合默契,现下方知原委。原来妖兽害人的惨事背后,竟是这个丑陋少年在捣鬼,他豢养妖兽,纵其害人,不仅心中无愧,面上还带着几分满不在意,玄震望着他面上那条狰狞无比的伤疤,心中恚怒不已。
只听那少年又道:“况且你还坏了我的大事,更瞧见了我的面容,这可无论如何放你不得。道长,你功力深厚,御剑之术更是难得,若是死在此处倒也可惜……更可惜了这把好剑,我想来想去,只好将它据为己有,才不算宝物蒙尘,想来这样你也能死得瞑目罢?”
玄震目光回转,见春水剑尖在自己面上轻轻晃动,特别是在自己面颊边眼珠前虚空划来划去,颇有些威胁之意,显是那少年故意所为,为的就是戏弄自己。他全身无力,不能反抗,索性合上双目,不再理睬那少年的大肆嘲笑。
那少年说了半天无人回应,似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柔声笑道:“道长,此时借着剑光一看,你倒也是个少见的美人,只是如此美人却要顷刻间横死在这沙滩上,当真是可惜之极。你若是能开口,此时求我一求,说不定我便饶了你……罢了,不如先毁去你面容,再将你杀了,看看你痛不欲生的模样,说不定更有趣。”
玄震知他不过刻意说来嘲弄自己,紧闭双目根本不去理会。那少年长笑声中,一股冷寒之意便扑上面来,显是下了杀手。那剑锋刺下甚快,春水本就锋利无匹,天生一股凛然剑气更是惊人,剑尖尚未触碰玄震面颊,寒气已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阵刺痛。
玄震本已引颈就死,谁知在这电光石火般迅疾的时刻,忽地面上一痒,一阵清冷气息扑鼻而来。霎时间铿锵声响大作,那渔家少年咦的一声,语音中充满惊诧,接着便听沙沙一阵响,似是他被什么所慑,向后急退了几步。
渔家少年怒道:“你是何人?”
玄震忙展目看去,迎面便是一片朦胧白色自脸前拂过,那股清冷气息复又缭绕鼻间,似麝非麝,如兰非兰,闻来只觉清淡,透着一股子寒意。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自头顶不屑地道:“卑鄙小人,不配知我姓名。”嗓音微沉,似也是个少年。
那片轻柔的白色在玄震眼前又是一飘,蓦地闪开了去。玄震这才看清,原来救了自己的是个白衣少年,方才在自己面上拂来拂去的不过是他一片薄薄衣摆。那白衣少年背对自己朝那渔家少年慢慢逼近,玄震躺在地上只能看见他长身玉立的一道挺拔背影,但见满头乌丝随风飘动,并着那雪白衣袖上下翻飞,在黑夜里月华下当真潇洒之极。
白衣少年手中握一柄细剑,边行边随手挽个剑花,忽地足下发力,但见沙滩上带起一片橙黄沙雾,霎时间已纵至那丑陋少年身前,细剑更是悄无声息地破雾而出,径直刺向他胸前要害,丑陋少年侧身闪过,谁知剑尖在他眼前一抖,变招奇快,倏忽又点向他咽喉。玄震在旁虽只能看个大概,却也在心中暗暗称许,这少年剑术不凡,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想来下了不少寒暑苦功,天赋自也出众。
丑陋少年虽心计极深,自身功力却远逊白衣少年,几次三番施计想要脱身,不料对手全不上当,只一门心思要至他于死地。他面上笑容不知不觉间已消隐无踪,口中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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