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当看到元人大队骑军出现在视线中,张彦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从江陵府到岳州虽然是顺流而下,可是相距实在太远,等到好不容易到达了监利县城的时候,立刻得到了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高世杰兵败‘洞’庭湖,岳州城失陷,全境沦陷。
收到消息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全军一万五千步卒,从监利县城一路后撤,速度不可谓不快,就连随行的辎重船队都来不及顾上,然而当后方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张彦突然间发现自己犯下了第二个错误,而这个错误,是足以致命的!b% r /
从监利县城到江陵府,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多里,然而如果是沿大江而行,则要超过一倍还不只,中途需要经过石首、公安两县,他们正好就位于监利到石首县的当中,一侧是大江,另一边是平坦无垠的江汉平原,简单地说,他们处于背水一战的绝境,而敌人则是骑兵。
事已至此,后悔亦是无用,张彦和一众将官们不得不用大声的吼叫来约束部下,以求列出一个御敌的阵势,然而这支队伍里,有着为数超过八千的新兵,在听到身后动静的那一刻,面上就现出了惊恐之‘色’,等到来敌越来越近,数不清的铁蹄敲击着江岸,这种恐惧便被慢慢放大,还没等阵形列完,一个新兵扔掉手里的长枪,转头就从江岸上跳了下去,不惜浸入冰冷的江水中,也不愿意面对鞑子的骑兵。
有了第一个就会第二个、第三个而新兵的溃散又会影响老兵的斗志,尽管张彦狠心带着亲兵连续斩杀了数名逃兵,其中还包括一名指挥使,依然无法阻止这股溃逃的势头,等到鞑子的骑兵毫不停留地冲进来时,全军的崩溃就成了一个无可避免的现实,
“列阵,坚持到夜里,才有生机”
尽管如此,他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一些老卒开始在他的大旗下聚集,这股为数还不到三千人的队伍就像‘波’涛中‘露’出的顽石,很快便成为元人重点攻击的目标,无数的箭矢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宋人的坚韧一下子打‘乱’了对方主将的计划。
“好像是他们的主帅,传令,不惜一切也要击破他们,这个功劳是我们的,不能让那些汉人抢了去。”
脱温不‘’很快就有了定计,将骑兵万人队中的大部分用于了这里,至于那些循着大江往回跑的散兵,他相信解决了宋人的主将之后,再去追赶也是一样,因为他们是骑兵。
在连续不断地冲击之下,这支队伍没能照张彦所说地坚持到天黑,他们唯一的用处,只是将元人的脚步拖延了两个多时辰,让那些溃兵能逃得稍微远一些罢了。
江陵府离着大江还有一段距离,在它的前面,位于江边扼守着一座不大的城池,因为实在太小,不能单独立县,由于位置太过重要,又有别于一个普通的镇,因此这里不但有完整的城池,一个指挥的守兵,还有一位从八品的监镇。
夜‘色’将临的时候,城‘门’已经全部半闭起来,元人入犯的消息,一早便有制司的文书传达过,而府内大军出征,正是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过去的,如今一晃多日,战况如何,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鼓,那支队伍带着了几乎所有的守备力量,是不容有失的。
城楼上,江风吹起,旌旗飞舞,守兵们或是倚着墙角打瞌睡,或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闲篇,只有两个为首的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大江下游的方向,‘露’出忧虑的神情。
“监镇,不如去歇歇吧,看这情形,明日也未必会有消息。”
“老孟,同你说句实话,这一回恐怕真的过不去了。”
被称为老孟的男子是个武将,穿着一身厚重的甲胄,从形制上不过是个指挥使,而同他说话的男子则一身文官打扮,面相不俗,如果不是神情太过焦虑,倒是有几分美男子的气质。
老孟的面上一惊,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上一回算是有惊无险,元人在最后关头主动退却,仗并没有打起来,江陵城中的那位老帅也得以全身而退,如今虽然来了一个新帅,就连兵员也增加了许多,可是相当于元人的数目,依然差得太远,这就是对方说的过不去。
“你意如何?”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再笨也听得出来了。
“某家祖上乃是文正公,断没有降于异族的道理,当年面对金人是如此,如今换了元人来也是一般。”男子的脸上凛然一片:“老孟,你要有什么心思,要么先杀了某,只一条,不要让某落入元人之手,便足感盛情了。”
对于他的话,孟纪一言未发,他原本是驻于府内的一个城‘门’头儿,在新帅到任之后,被人挤了出来,分配到这个小小的沙市镇成为了城中的守将,这个不大的城池,连同里面的百姓也才数千人,就算尽数赶上城墙,能不能挡得住元人的一次冲击都是问题,因此监镇既然不愿出降,结果便只有一个了。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安枕,一直到天亮时分,日头从江面上升起,霞光铺满了大江,算是冬日里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就连冻得萎萎缩缩的守兵们,都多了几分‘精’神,早起的百姓纷纷等在城‘门’口,希望能赶上第一‘波’出城,整个城池显出了勃勃生机。
奇怪的是,城‘门’始终没有被打开,百姓们在等待着,守兵们同样在等待着,而他们的上官孟纪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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