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将他打死?”
“圣人有命,臣这就去。”
刘禹说干就干,捋起袖子就打算往外冲,看得谢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回来。”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她肯定会被这小子骗过去了,通红的双眼、一脸的愤怒活脱脱就是一个有冤难申的受害人形象,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谢氏摇摇头叹了口气。
“出了这种事,老身也无法偏袒你,回府去歇着吧,好好写个请罪表章上来,要是不会,让你娘子代笔也成,别再把这事当儿戏。”
谢氏实在是怕了他了,本来一出戏下来,结局已经再好不过了,就连政事堂都松了口,做为唯一活着回来的使臣,以他正四品的底子,直升紫袍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了如此大功,超升一等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就连位子谢氏都帮他想好了,权兵部尚书,离着晋级从二品步入政事堂可只有一步之遥,年仅三十岁的执政,有宋三百多年来,出过几个?
之所以会动这样的心思,是因为本家那个侄儿实在是扶不上墙,同样的情况下,都不用宰相出手,一个言官就能将他秒了。这样的能力,让谢氏如何放得心,眼前这个年青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两家之间多少有层亲密的关系,可惜却被他的一时冲动给毁了。
当殿殴打宰相是个什么罪名?谢氏不熟悉《宋刑统》,但也明白事情只怕难以善了,陈宜中是个什么人?能得到‘刚毅果决’四个字的考语,岂是能吃得下亏的人,要知道他同样不过四十余岁,一步登天成为文臣之首,正是意气纷发之时,谢氏感到了一种深深的为难。
“圣人不必忧心,此事不会再有什么首尾了,臣不写那个请罪表章还好,一旦写了,才是真正的麻烦。”
“你是说......”刘禹话出乎她的意料,细想之下,谢氏猛然省觉。
刘禹缓缓地点点头,表情虽然很无奈,但谢氏一眼就能看出他眼中流露出的坚决,心里明白,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了,她突然间心力交瘁,有种眩晕的感觉,手上也不自觉地握紧了长杖。
“为何,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要远离这朝堂,难道它当真已经没救了么?”谢氏的语调十分低沉,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心灰。
当然没救了,这话刘禹只能在心里说说,他上前一步,手上很自然地扶住了谢氏,嘴里说的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臣这性子不好,外放出去历练历练,等磨转了,再回来为官家、圣人效力,岂不是更妥当?圣人也不想看到,臣每日在朝堂上与人针锋相对,最后一事无成吧。”
“圣人放心,臣此次若能下去,便能提前做些布置,南边天热,气候也有些闷,等臣到了那里,一定会修个比这个更好的大殿,让官家和你过来了住得舒舒服服地。”
被一个外臣这么扶着,换了别人谢氏早就一顿斥责上去了,可是对于这个年青人,她仿佛就像看到了自家子侄一般地自然,这份亲切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了,都不知道是如何生出来的,现在又听到这么番贴心的话,谢氏的心里熨贴了不少。
“你想去广东?”不过此人话中的意思,她还是听出来了。
“微臣这点心思,瞒不过圣人的眼。”刘禹先拍了个马屁,然后接着说道:“无论从哪方面比,广州都要比福州好,咱们总不能再迁一次都吧,圣人放心,路是远了点,陆路的话可以先到浙东,再经过福建下去,一路上都是好风景,绝不会无聊的。”
“你小子。”谢氏哑然失笑,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裸地蛊惑过她,不过她的眼神一黯,想起了什么,“如是能过浙东,老身倒是想回家看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广东路是谁在那?老身记得上任没多久吧。”谢氏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赵溍,他确实是初上任的,不过此人有些不干净,事情不难办。”刘禹也有些无奈,好像从建康府到广东路,就指他一个人坑了,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这么一说谢氏就想起来了,此人是以贿赂贾某人上的位,才干应该是没有的,否则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惦记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她不想去理会,如果事情能到那一步,自己签个字认可就是了,这么一想就觉得意味索然,失去了再谈下去的兴致。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做出一个样子,先回府去吧,等他们来了,看看是个什么章程。”
刘禹“嗯”了一声,放开谢氏恭身行了个礼,正打算转身出门,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了一句。
“圣人方才说除了微臣还有谁?”
“你说呢,你们翁婿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谢氏听了一愣,随即用了一个玩笑的口吻回了他一句。
刘禹恍然大悟,老狐狸岳丈拒绝了一个更大的诱惑,这样的选择说不清是好还是坏,或者兼而有之吧,毕竟海司也是一个要害部门,可惜如果当时自己不在出使的途中,完全可以二者兼得啊,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刘禹点点头,一瘸一的拐地走了出去,谢氏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注视了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
政事堂的一间侧室里,一个太医刚刚为榻上的病人上完了药,写下药方再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背起自己的箱子出门而去。原本站在旁边的留梦炎跟着他的脚步,却不是为了送人,而是随之将房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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