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堂从来没有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语,他的姑母好像转了个性子,言语间不再那么生硬,似乎多了些亲情在里面。仔细品味着这番话,谢堂感觉出了姑母心里的那份萧索,固辞的话怎么也无法再说出口,只能是老老实实地收回了成命。
搅得鸡飞狗跳的不光是临安府,建康城外的一处大营,也有一番热闹可瞧,不过却没有寻常百姓的份。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军士,被他们围住的,则是人数远远超出的战俘,原因则是这些战俘突然被告知,元人没有将他们交换回去的打算。
其实按草原的规矩,被俘的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简单地说就是奴隶,元人现在也是这套做法,他们不光会将战俘贬为奴隶,就连新占的地盘,也随时会将那些百姓连同脚下的土地赐给某个功臣,所以当听说无人来赎时,已经在这里呆了数月的战俘们就有些骚动了。
在临安谈好的和约里,这些战俘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将用于换取目前还在鞑子治下的南康军以及荒无人烟的池州,但是眼下宋人的使团还在同元人交涉,而最新的消息已经被传回来,元人不打算继续履行这份和约了。
要说忽必烈不想要这些人肯定是假话,相反这些有经验的老卒是他十分需要的,可如果按照约定签字谛约,那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立马就撕毁,然后翻脸南下,所以在合适的借口找到之前,只能是像目前这样子先拖着。
但是元人拖得起,这些战俘却已经拖不起了,宋人不是慈善家,更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对于毁了自己家园、杀害自己亲人的敌人,能做到不屠杀就已经是极限,指望他们会有好的待遇?别逗了,粮食可精贵着呢,李庭芝自己还要耍手段蓄粮,哪来的多余地给他们吃。
于是乎,原本的半饥半饱就成了隔天才有那么一顿,还是汤水居多,比之赈灾还不如,不过勉强能吊着一口气罢了。负责交涉的元人官员看不过眼,直接找到了城中的招讨司,却连李庭芝的面都没见着,将他打发给通判张士逊,后者倒是见了他们,可来来回回就一句话“城中自己都还不够吃,如果你们自己能运来,那就最好,别的本官也无能为力。”,竟是推得干干净净,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从鄂州运粮食来。
在这样的对策下,营中的人越来越虚弱自不必说,江南本就多疫病,一个大营里堆了数万人,一人得病就会传染一片。从和约谈成那天算起,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又有六千多人丧生,大营中天天有尸体往外抬,元人官员急得跳脚,到最后却连大营都不敢再进去,生怕自己会变成下一具。
这么折腾了一番,再顽强的人也老实了下来,大营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就连李庭芝举全城之兵往池州转了一圈,营里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动,战俘们似乎都认命了,只等着被救出的那一天,又或是死去的那一刻。
最新传来的消息击碎了他们唯一的希望,元人不要他们了,那意味着宋人也不会再管他们,保不齐明日就会断炊。现在宋人根本不用动刀,就能让这些人活活饿死,或者他们自相残杀相食而死,那又有什么区别呢?于是所有能站起来的人都奋起了最后的力气,想要看看自己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某看火候差不多了,孙管事,你打算怎么办?”张士逊站在自己的军队后面,看着大营里的发生的这一切,所有的军队都已经准备好,对付这些路都走不稳的饿殍,他相信只有一个结果,可是身边的这位孙管事显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营里还有足足两万五千多人,经过了残酷的生存考验,全都是有底子的精壮,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劳力啊,怎么能让他们白白地变成肥料还要占一块土地呢。孙七从来没有同时面对过这么多人,而他们的性命,居然是自己一言而决,巨大的操控感和虚荣心让他心潮起伏,却没有多少畏惧,而是充满了兴奋。
来这里之前东家嘱咐的话一一浮上心头,做得好他就会一步登天,成为东家重要的臂膀,听说前任的两位先生,如今都已经各自独当一面,手底下管着成百上千的人手,他孙七正经的秀才出身,又会别人差到哪去?努力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建功立业光辉门楣的思想给了他无比的勇气,孙七拿起一个喇叭,推开面前的人墙,朝着大营的入口走去。
“静一静!大伙都静一静。”本身已经饿得不成人形的战俘们,根本喧哗不起来,他们的说话声都透着一股死人声,阴沉沉地叫人渗得慌。
孙七跳上一个石墩子,举着喇叭大声说道,第一次用这玩艺,声音之大连他自己也被惊到了,好在很快就适应过来,没有这种声震四野的喇叭,今天的事还真是不好办,就算这样,传播的范围也有限,只能保证前面的大多数人能听得清。
“想必诸位也听说了,你们的大汗没有签约的心思,一拖再拖之下,哪怕最后真的签了,这里还能剩下多少人,诸位比孙某要清楚。我大宋官家仁慈,不愿做那有伤天和之事,可是诸位,城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你们的大汗又不肯送来,不用某说,最后大伙是个什么下场?要么就拼了这条命杀将出去,看看能不能有条活路。”孙七的话毫无修饰,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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