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忠范最近的心情十分郁闷,来到重庆府有些日子了,每天除了在驿馆周围转上一圈,别的哪儿也去不了。
这一趟,他已经知道自己起不了什么作用,府城四周不见元人的踪影,据说在他们到达之前,就早早地撤了军,这叫怎么一回事?
他和十多个随从被软禁在此,同行的宋人使者则住进了府衙,也不知道他们在等待着什么,催了几回都是“稍安”,他能安,临安城里的廉尚书能安,大都城的大汗能安么?
真是倒霉透了,之前宋人为着蜀中战事有求气气的,现在看着占了上风,一下子都变了脸色,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延着驿馆的出路,严忠范无意识地走着,这城中的道路都是坡道,没有一处平直的,料想原本脚下就是一座山吧,宋人为了筑这城也真是不惜工本。
“什么?”就在这时,突然跑来一个小吏,对着陪同的驿臣耳语了一番,后者的表情十分精彩,似乎不敢相信。
“直言无妨。”
见小吏有些顾忌元人,驿臣摆摆手示意道。
“小的听闻,大军已然回转,路帅正带人准备迎接。”小吏口齿清晰地说道。
严忠范虽然一付不动声色的样子,可耳朵早就竖起来了,从中他听出一层意思,说的是回转,意思是“凯旋而归”?
“我等能去一观么?”
临安城中那么大的仪式都看过了,这点挫折又算什么?他既然来了,当然想要一探究竟。
“路帅倒是有言,若贵使无意,可自便。”
这话一听就是客气之语,严忠范却当成实话应了下来,他转身带着人走向城门的方向,陪伴的几个宋人无奈,跺跺脚跟了上去。
他们到达的时候,城门处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好像城中所有的百姓都跑来了,严忠范只能祈祷,不要再看到某个同僚的首级或是......活人。
“节帅,别来无恙。”
实际上已经交卸了差使的赵应定迎着刚刚落马的张珏,笑着拱了拱手。
“托官家圣人的福,幸不辱命。”
一身戎装的张珏回了一礼,大开的城门,拥挤的人群,他不想神臂城的故事再上演一次,虽然百姓的热忱令人感动,可带来的压力也是巨大的。
“咱们过去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赵应定似乎看出来了,把着臂同他到了一旁,张珏转声吩咐了一句,把出彩的活交给了赵安等将。
“这重庆府和蜀中,日后就要交托在节帅手中了。”
两人一直走到了大江边上,赵应定一开口就让张珏吃了一惊,不过去泸州打了个转,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这是朝廷的意思,天使早就来过,可惜那时城被鞑子围着,他们过不来,所以才拖到现在,节帅,这本就是应有之义,朝廷圣明哪。”
见他有些疑惑,赵应定简单解释了两句,他这话半是真心,自己入朝固然是好,可哪有在地方上自在,如果不是这里太过于靠近鞑子,他是真不想走。
“赵公行将入朝,张某在此先恭贺了。”
张珏看他神色平静,不像勉强的意思,开口说道。
两人在蜀中做同僚也就这几年,关系相处的还算是融洽,并没有掣肘之事发生,因此张珏才会努力救援,不使重庆失陷。现在听他的口气,似乎自己要接管四川制置司,对这里张珏还是有感情的,毕竟从军以来就几乎没有离开过。
“节帅说笑了。”赵应定摇了摇头。
“‘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这样大的胜果,等赵某回京上奏了朝廷,肯定还有加封,少不得封爵之赏,这才是值得恭喜之处。”
他指着远处的热闹景像,战士们的高歌与百姓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隔了这么远仍是清晰可闻,不问而知这场胜利不会小,只可惜与自己关系不大,羡慕不来的。
“现在朝廷正在与鞑子和谈,蜀中应有一个休养生息之期,还望节帅抓紧时间,广筑堡垒、重修防线,务使鞑子轻易入境了。”
“和谈?鞑子退兵了么。”张珏不解地问道,江南的侵攻,规模远在蜀中之上,难道已经分出了胜负?
“嗯,我等在建康城下大败敌军,听说光是俘虏就抓了数万人,这才逼得鞑子遣使来谈和议之事。”
赵应定的话让张珏沉默了,这样的大胜是多少年不曾有过的,相比之下,自己斩首数千、俘虏数百只能称为小胜了。不过他还是在心里为之高兴,朝廷稳住了才有蜀中的将来,否则自己再做什么又有何用?
“检校少保、四川制置副使、知重庆府”是朝廷战前拟定的官职,等自己回了京,只怕就得重新再拟。赵应定看着这位年不过四十许的节帅,随着战事的深入,这肯定不是他的顶点,而自己的路,又将会在何方?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
整齐而雄壮的歌声在数千人的嘴里一齐唱出来,光是那份气势已经震彻心菲,此时就在蜀中呆过的严忠范如何会不知,当年他只身逃出成都府,宋人只怕就是这么唱着歌儿入的城吧。
数面将旗、十多个百户以上的将校,被推入城中后,整个入城式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氵朝,他们这些元人的周围已经被宋人严密保护了起来,以防百姓们激动之下找他们的麻烦。
“哟,还有婆娘嘞!”
突然前面的百姓们一阵骚动,正为没有看到熟人而松了口气的严忠范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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