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汪立信站在阵列之前,举手道了声“辛苦”。也没见做战前动员什么的,整个队伍就开始出发了。
刘禹跟着汪立信走在后面,他不会骑马,只能坐在马上让一名军士牵着走,好在广马体形小,性格也很温顺,坐着倒也很舒服。
他们这一行人的后面是辎重马车,十几辆马车上装着甲械器具,还有就是行军口粮。
刘禹坐在小马上举目四顾,这是一条修得极好的官道,硬质夯土铺就,又宽敞又平整。两边种着各种大树,边上还有深深的排水沟。沟两旁则是一块块方正的水稻田,还没有开始春耕,稻田里只有一道道光秃秃的沟壑。
金明缀在前军的后面,低着头和人说着话,刘禹一看,正是方才他注视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玩木兰从军。
“金明是老夫旧将,十多年了,记得还是知鄂州的时候,他来投军,还带着个小妹。喏,就是正和他说话那个,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极好。”汪立信见刘禹盯着金明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原来如此,某还以为本朝男子死光了,要个弱质女流上阵拼命呢。”刘禹哈哈一笑,他也只是好奇,并没有想多管闲事。
“你这粗汉,老夫与你如何说的,你怎得还带她出来,还混进了禁军,成何体统!”汪立信把金明唤到跟前,一通训斥。
“招讨也知某拿雉儿无法,都怪某,自小把她宠坏了。”金明两手一摊,一脸苦相。
“一会全军休整时,叫她过来,老夫与她说。”汪立信挥挥手把金明赶走。
中午时分,行走了一上午的队伍停了下来,只见一群人有的烧锅埋灶,有的拾荒捡柴,过了一会,道道炊烟就袅袅飘起来。
刘禹随着人流去领军粮,他有些好奇,这时代的军队吃的什么?拿到手里才知道,就是粗粮饼子加一碗稀饭,没油没腥,不禁感慨,这样的军队能打仗么。
带着两个小军给汪氏父子送饭,就见汪老爷子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一个小军低着头站在前面。
“招讨稍歇,先用了饭吧。”刘禹看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忙劝道。年纪大了,可千万别有个好歹,据史书记载,老爷子可就是今年殁的。
刘禹转头看那小军,低着头揉着眼睛,估计给训哭了。见有人盯她,抬起头来,嘴唇下居然粘着几撇胡须,有一丛还贴歪了,十分滑稽。
看着小姑娘委屈地撇着嘴,刘禹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
“还不把胡子扯了,去吃饭。”汪立信看她的样子,十分好笑,又要装出严厉的样子来,很辛苦。
“啊!”看了小姑娘恨恨地扯去胡子的样子,刘禹大吃一惊,显些叫出来,这不就是一个晚霞么?
呯!刘禹手中的陶碗掉到地上,砸得粉碎,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汪立信和边上的汪麟也不解地望向他。
姓金,兄妹二人,鄂州投军,难道会这么巧?
“我来问你,你可是襄阳府人。”刘禹不管不顾,一把扯过小姑娘。
“子青你轻些,这个老夫知道,他兄妹正是襄阳府人氏。”汪立信在一边回答。
“襄阳府上营村?”刘禹知道自己用力有些大,可能抓痛小姑娘了,赶忙松手。
“你怎会知道?”说话的却是端着饭走过来的金明,小姑娘也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叫‘柱儿’,而她叫‘雉儿’,是吗?”刘禹有些激动,语气就有些急促。汪立信父子也停下碗,看着他们。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某的幼名?”金明大吃一惊,这名字除了兄妹几个,汪立信都不知道。
“你们原本是兄妹三人,还有一妹名唤作‘盼儿’。十年前走失了,对吗?”刘禹仰面向天,眼泪夺眶而出,苍天有眼啊,晚霞你听到了吗?
“你识得盼儿,她如今在何处?”金明丢下手里的吃食,一把抓住刘禹的双臂。
“你认得姐姐,她在哪里?”小姑娘‘雉儿’也猛扑上来,抱住刘禹。
“你姐姐她,她.......”刘禹不知道要怎么说,刚得知亲人下落就告诉人家已经亡故,这是何等的残忍。
“稍等。”刘禹抽出手,这才觉得被金明抓得有点痛,从包袱中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他回家的时候在照相馆里洗出来的,想带在身边做个纪念。
金明接过刘禹递过来的彩色照片一看,眼眶立刻红了,没错,这就是自家失散十年的妹妹,绝不会错,那眉眼,和‘雉儿’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姐姐,是姐姐!”雉儿一看,也马上哭着大喊。
“若是方便,请将舍妹下落告知,金某必有后报。”金明一抹眼睛,对着刘禹郑重一揖。
“子青,若是知晓,便说与他听吧。”汪立信过来拍了拍刘禹的肩膀,轻轻说道,细心的老爷子已经觉察到可能是凶信了。
“金兄,实不相瞒,‘盼儿’是刘某亡妻,某之所以追随招讨,便是为了替她报仇。”刘禹叹了口气。
“亡妻?何人所害,某定要将他碎尸万段。”金明一听刘禹的话显些没站稳。
“蒙古鞑子,为首者是他们的大汗忽必烈。”刘禹的敌人太过强大,他很需要帮手。
“金某与那鞑子,不共戴天!”金明忽地抽出腰间佩刀,一刀砍向道边的一株小树,小儿臂一般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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