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里有树枝折断,你顺着这找下去,肯定能找到他们了,我和我爹还得原路爬回去,我小爹在官道上等着呢!”
刘打铁急了一夜,熬得双眼通红,“多谢你们,这是要给你们的饼子!”
那男人接了,什么都没多说,领着自家小子往山坡上走……
好在雨只下了一阵,就停下来,山官依稀觉得身边的杂草、树木都稀疏了不少才停下脚步,一停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就是雨不大,身上的衣服也从里湿到外了!
“冷死了,妈妈……”
山官解开狗剩脚上的褂子,找了个水坑洗了几遍,拧干水分,给狗剩擦了擦头发,对狗剩嘴里吐出来的稀罕字眼只当他在说胡话。
狗剩身上烫的吓人,不舒服的在树枝上翻动一下,不小心碰到手上的脚踝,委屈的小声哭起来。
“怎么了,狗剩?”山官着急的问道。
“疼、疼……”
山官束手无策的搂着狗剩的头,半夜连眼都没敢合,时不时应着狗剩的胡话,防止怀里的家伙又自己撞到脚踝,一直等到天光微亮,狗剩略略安稳了些,才把人放开,准备找了一处山泉给嘴唇都烧的起皮的人儿喂几口水。
山泉山上倒是多,山官用没肉的手掬了一捧,还没走出几步,水就漏了个精光。
四处洒了几眼,初春山上顶多有些绿芽,哪里找得到盛水的东西!
软软的,因为烧还褪,格外热乎,还有微微的刺感……
山官抬起头,看狗剩无意识的把水咽下去,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神色。
狗剩皱着眉头□了几声,,眼睑动了动。
“醒了?”山官把脸凑过去问道。
“唔。”狗剩软绵绵的应了一声,“水——好疼——”
“水!好的,你等会儿,别乱动!”山官叮嘱了一句,快步朝一小股溪水跑过去,捧起水含了一大口颠颠的跑回去。
狗剩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被一个略带些凉意的软东西覆盖,接着就是一条软乎乎的东西伴着凉凉的水进入了嘴巴。
“还要不?”山官用半湿不干的袖子抹了把嘴问道。
“你——”狗剩惊讶的瞪着山官,因为发烧雾蒙蒙的眼睛好像有水珠在里面滚动。
“又哭?哪有那么爱哭!”山官没好气的说道。
狗剩脑子半天也没转过弯来,想说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又急又气,眼泪果真掉了出来。
“喂!”山官急了,“别哭了!是不是脚很痛……”
狗剩用力摇了摇脑袋,结果更晕了,最终也没把想说的话表达出来……
这厢,刘打铁一路顺着被山官拖树枝折断的痕迹找了过来。
“狗剩,山官!”刘打铁看到两个小子时,险些没脚下一软跌坐到地上。
“刘叔!”山官心里一松,“快过来,狗剩脚好像扭坏了!”
刘打铁快步走过去,“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臭小子?好好的走路……”
“爹,我脚好疼!”狗剩哭丧着脸说道,“不能走路了!”
刘打铁看了眼狗剩以不自然的角度歪着的脚踝,心里一惊,把嘴边的喝骂都咽了回去,“山官,你背着这个!”
山官一声没吭的把背篓接了过去。
往前走了不远就有一个屯子,刘打铁问了去青蒲镇的路——从这个屯子绕过去,又多了好几十里路,到镇上得大半天。
“……屯子里就有大夫,治跌打扭伤最是在行了……”
大娘还热心的把刘打铁带到了大夫家里。
刘打铁谢了又谢,急急忙忙的把狗剩背了进去。
“您给看看吧,孩子疼的厉害?”
狗剩看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双眼浑浊、满口黄牙的中年男人,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接骨,二十文。”那男人瞟了一眼,没动手先开价。
刘打铁一愣,“二十文?”
“怎么,嫌贵!我跟你说,这去镇子上随便哪家药铺,没个两百文,哪个理你,药钱还得另算……你吊着他这条腿去镇上,我包你神仙也接不回去!”那男人擤了擤鼻涕,随手往旁边一甩,两根沾了鼻涕的手指就胡乱在墙上擦了擦,又往衣角揉了一下。
“爹,走、走……”狗剩无力的在刘打铁耳边说道。
没想到这反倒促使刘打铁下了决心——这汉子还当向来爱操心的大儿子是想省钱。
“那、那劳烦大夫了!”
那男人数了钱,才进屋拿了几根半干的药草出来,“嚼了吞下去!”
狗剩想到刚才那大指和食指干了什么,说什么也张不了嘴。
那男人把药草一扔,自顾自的出去翻找起来。
“快吃呀,狗剩,听大夫的话!”刘打铁仔细的把药草拿起来,递到狗剩嘴边。
一直沉默的山官把草药拿过来,从背篓里找出水袋冲了冲,“不脏了!”
狗剩这才勉为其难的快速嚼了几下,忍着满嘴的苦涩味儿整个咽了下去,细长的药草滑过喉咙,过了好一会儿,喉咙里还觉得仿佛有东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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