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吧!
他就是个下贱的玩意儿!
打他!
打残了,打死了,都没有关系!
耳边听着极富煽动力的说辞,脑海里想着昨夜那屈辱的一幕,吴玉姬的眼中登时闪过一丝戾气,下意识的挥起长鞭,向着他打了下去。
清脆的抽打声过后,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便贯穿了男子俊美的面庞,皮开肉绽。
片刻后,又是一记脆响。
男子唇角开裂,鲜血迸流,两颗血淋淋的牙齿裹着一口浓痰,黏糊糊的掉落在了地上。
接着,鞭梢落在了他的胸腹上。
带血的鞭痕就这样一道紧挨着一道的落下,直到整个上身都没有一块好肉时,吴玉姬才将鞭梢转换了方向,朝着他的大腿根,用力抽了下去!
仿佛只要将他作践到泥里去,踩得他永世不得翻身,就能抹除掉他留在自己身上的涎水和吻痕,洗清自己精神上的耻辱。
“啊!”
男子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竭力将身形偏过,堪堪躲过了这阴毒的一击。
这个蠢女人,也忒恶毒了点!
那些女子虽是把阵势弄得很大,把他的伤口也弄得很骇人,但下手是讲究章法的,绝不会真正的伤到了他的筋骨,让他失去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再不能继续为众人做牛做马。
可她就不一样了。
从一开始,她的力道就粗蛮得过分,是真的想要他死,想把他劈成两截!
而现在,她不仅是想要他死,还想让他做不了男人!
真是个臭女表子!
他努力的扭转头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个下贱的东西,居然敢瞪她?
吴玉姬方才那一击落空,心里本来就恼火得厉害,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索性将鞭梢刁钻的一转向,抽在了他的眼睛上。
其实,她的用意并没有多歹毒,只不过是面子上下不来,便想狠狠的给他一个教训,岂料鞭子上那些尖锐的倒刺恰好迎风勾出,一遇着他怒瞪的双目,竟是硬生生将他右眼的眼珠勾了出来!
“啊!”
这回发出惨嚎声的人换成了吴玉姬。
她只看了下他那鲜血淋漓的眼眶,再看了下那颗在脚下滴溜溜打转的眼珠,便两腿一软,利索的昏了过去。
“哎呀,这可怎生是好啊?还不赶紧把最好的草药拿来,给他敷上!”
黑裙女子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命人将男子带下去救治了。
“至于她,就抬回棚子里搁着吧。”
然后,黑裙女子极淡漠的扫了吴玉姬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
“那个东西,也拿到棚子里去。”
余下的人正要领命行事,就见红裙摇曳的阿婴从树枝上轻盈的跃下,似笑非笑的开口。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现在吗?”
不知过了多久,黑裙女子才回过神来,低声道。
阿婴只微微点头。
约莫是一炷香的工夫。
一个造型古朴的桃木箱被众人小心翼翼的抬出,轻轻的放在了吴玉姬的床前。
箱子上,贴满了朱砂画的纸符。
一股浓烈的焦臭味,正顺着箱子的缝隙,不断往外钻去。
……
……
马场上。
“听说,你昨夜又做噩梦了?”
崔异打马上前,慢悠悠的跟许含章并排而行,问道。
许含章都不需要刻意去追问,便知道定是松烟给他透露的,于是一边感慨着太机灵、太有眼色的婢女是不好消受的,一边干巴巴的苦笑了一声,算是默认。
“这次的梦,又是什么?”
他可不像松烟那样好打发,一句‘没什么’就能搪塞过去。
“是……一个人头。”
许含章紧抿着唇,和他对视了半晌,最终无奈的败下阵来,答道。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鬼使神差的隐去了烧焦的细节。
也许,是因为这个细节看起来并不重要。
也许,是基于某些她也不知道的原因。
“是谁的头?”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很恐惧,很绝望……我想,那颗头颅的主人,一定很……”
“既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不要去想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几个铺子都已经开张了,就设在东市里。”
“这么快?”
“生意还不错,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
“看完了,不如再去升平坊转转?让郑元郎在后头跟着。”
“好……”
说话间,有几个护卫正冲着两人的方向飞奔而来,很快就来到了崔异的跟前,却不急着说事,而是特意回过头来,望了许含章一眼。
“快去吧。”
崔异也望着她,说道。
这是有正事要谈了。
许含章立刻会意的拨转了马头,往马厩处行去。
而郑元郎长身玉立,正闲闲的等在那里。
他今日似是精心拾掇了一番,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衣服上一个褶子都没有,就连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皂香,随风飘散开来,本应是十分的好闻,但混合着草料和马粪的味道,就显得很是别扭了。
饶是许含章心里有事,在瞧见他的模样后,也不禁哑然失笑——这人打扮成这样,是想在众马面前卖弄fēng_liú么?
不过,看在他光顾了铺子的生意的份上,她很有人情味的保持了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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