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自己捉。”
凌准将帖子揣进了怀里,说道。
“那你怎么不猴急着出去打鸟,反而窝在屋里了?”
“说来话长。”
凌准犹豫了一下,决定把最关键的内情隐去,只说了吴娘子离家出走的事,以及岑六郎诱拐米娅儿的事。
“这个臭不要脸的!”
郑元郎闻言大怒,“怪不得我每次去找他,他都推说自己快要成亲了,得忙着筹备这样、准备那样的,还说自己累得很,没空。我日,原来是夜夜做新郎给累的!”
至于吴娘子,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加之家里人发现的又早,估计连城门都走不到就会被逮回来了,断无可能像上次那样,一眨艳就跑到益州去晃悠了。
“要不,跟我去平康坊转转?”
他虽是不明白凌准为何会因这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焦虑,但凌准没有说,他也犯不着去逼问,于是眼珠子便骨碌碌的一转,赶在凌准发怒前改了口,“或者,跟我去那家酒肆坐坐?就算你不爱看胡姬跳转圈舞,但杵在露台上吹吹西北风,把你脸上的褶子理一理,那也是好的。”
毕竟居移体,养移气。
只要换个地方,总能换种心情的。
“嗯。”
尽管凌准已烦得头痛欲裂了,但一想到酒肆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许含章的地方,心里就涌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跟着郑元郎出门去了。
外面春光明媚,天气晴好。
凌准慢条斯理的饮着酒,斜斜的倚在酒肆顶楼露台的栏杆旁,往下放眼一望,但觉周遭是一片繁华的景象,鲜衣怒马,人流如织。
“咦?”
一旁的郑元郎本来是专心的品评着过往的小娘子的面庞和身段,此刻却忽然盯着一个年轻的郎君,几乎是看直了眼,瞠目结舌道:“这、这个人,不是沈构么?”
“谁?”
凌准疑惑的转过头,发问道。
“就是穿绿袍的那个!”
郑元郎伸出食指,在半空中虚虚的一戳,再次瞠目结舌道:“他……怎么会和她待在一处?”
和美姿容,戴青色幞头,着圆领绿袍的沈构走在一起的,是个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衣饰很是华贵,相貌却只能算得上清秀,神情里满是骄矜,并无任何动人之处。
“不对啊,他的名声都坏成那样了,她素来又是个眼高于顶的,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难不成她只看上了他的皮相?”
“好吧,他那张皮相是能卖得出去的……不止是皮相,连屁股也能卖……咳咳……”
“她应该不会找他买这个,他也应该不会向她卖这个……”
郑元郎越看越觉得不解了。
“他,是什么来历?她,是什么来历?”
凌准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抬手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絮叨,顺带眉头皱起,多看了那个少女两眼。
“男的是沈构,以抄诗而起家,后来靠着卖、卖……那个啥上位,让书局里的那个啥给他出了很多的诗集;再后来,继续靠卖那个啥上位,让另一个人把他带到了崔家举办的诗会上,本来是能大出风头的,结果却因用典不当,被掀了个底朝天,成了笑柄。而女的,是个热衷养男宠,并和……咳咳,和内亲共同分享的郡主,别看她年纪轻轻的,已经那个啥无数了。休说是才子名士了,就连长得顺眼点的和尚沙弥,她都不会放过的。而她的夫家,根本镇不住她。至于宗室,则已经厌弃了她,恨不得将她除名。”
郑元郎噼里啪啦的解释了一连串。
“他们俩,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凌准继续问道。
“不关我的事。那个男的,倒是和邀你赏花的那位,有那么点儿干系。”
郑元郎忽然挤了挤眼,“据说,她在梦里瞧见过沈构呢。”
他并没有撒谎。
准确说来,许含章是在梦里见过了这个人,只是没有他描述的这般暧昧罢了,反而还有些惊悚。
“是噩梦吗?而且,还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有关?”
凌准却没有上钩,淡然问道。
“你、你怎么……”
怎么知道的。
郑元郎愣了愣,旋即脖子一缩,压低了声音,“难道,你看见了,那个红裳女?莫非,她,正扒在了,沈构的背上?”
他知道凌准偶尔能瞧见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故有此一问。
“不在他的背上。”
凌准摆了摆手,纠正道:“在她的背上。”
一名面目模糊的红裳女正趴在了少女的身上,浑身湿漉漉的,似乎正往外冒着陈年的水汽。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红裳女立刻缓缓的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
当初,许二也曾有过类似的举动,从平地上仰起脸,看向露台上的他。
只一眼,就注定了二人的缘分。
只一眼,就让他辗转反侧。
而红裳女也只望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让他打了个冷战。
只一眼,就让他惊骇莫名。
明明看不清她的面目,辨不出她的模样,却能让他感觉到一股子冲天的煞气。
“她想干什么?”
郑元郎则百思不解,“这小郡主应该和她无冤无仇吧?她为何不直接去找沈构算账?真是吃饱了撑的。”
因着崔异的吩咐,他们一早就查明了此事,得知被沈构盗诗害命的是个才名不显的书生,弹得一手好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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