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命中注定这回事。”
当初的‘周叔’,也就是如今的周伯叹着气,说道:“你心里应该也有数的,如果没有我的安排,你的侄儿是断然遇不上她的。”
“也是……”
凌审行跟着叹气,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老丈。”
就在此时,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
吴玉姬从山溪的另一头走来,定定的看着周伯,讨喜的圆脸上带出了极为复杂的神情,有听到真相后的错愕,有无来由的恐惧和惊惶,有不甘和怨恨,最终,却只剩下怅然。
“我知道你一直躲在那里偷听。”
周伯抬起头来,满脸尽是慈祥的笑容,温和道:“但你放心好了,我们都没有杀人灭口的爱好。况且你听去了,也不会在外面掀起什么风浪来,根本就不值得我提防。”
又道:“不过,你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蜃景中陷阱重重,过往与幻象交融,你却能拨云见日,一步步走到我的真实世界里来。这一点,已足以称得上了不起了。”
“老丈,我……”
听着周伯发出的称赞,吴玉姬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多少,而是咬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问道:“那凌家阿兄最后能走出去么?他会有事么?”
“他早就出去了。”
周伯指着一旁的凌审行,又指了指她,苦笑道:“在你们前仆后继的跑进来添乱时,我的意识便被搅成了一团乱麻,再也无法困住他。而他又恰巧有旁人帮着指点,自然是更加稳妥了。”
“那他的过去修正了么?”
凌审行闻言,顿时坐直了身体,十分紧张的问道。
“勉勉强强吧。”
周伯答着他的话,眼睛却再次看向吴玉姬,“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有关重生的事?但相比之下,你更关心的是他侄儿的安危,所以便把这个疑问压了下来?”
“是。”
吴玉姬的声音显得有些哑涩,“但……也不是。”
如周伯所说,之前她的确是更紧张凌准的安危,才把自己的疑惑抛到了一边。
但后来之所以没有追问,是因为灰心了。
她虽不具备什么惊才绝艳的大智慧,但最起码还有思考的能力——就算她的重生是真的,但和他前世的纠葛却不一定是真的。
若事事都是按凌二叔他们的计划来的,那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她都来得太迟了。
或许在她尚未出现时,那个小娘子就走进了他的心里。
因此,他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
以前她还能欺骗自己,想着他可能是木讷内敛,不善于表达,并非是对她无意。但数月前,在看到他待一个陌生的小娘子都能那般周到,又是为其受伤,又是殷勤挽留的时候,她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了——他也有主动热情的一面,但,不是对着她的。
“凌二叔,你煞费苦心为他定下的小娘子,应该就是夏日里在他家留宿过的那个了。”
不得不说,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是很准的。
“是。”
凌审行听得一头雾水,周伯却颔首道:“的确是同一个人。”
“后来,他们在益州重逢了?”
吴玉姬又问。
“嗯。”
周伯继续颔首。
“我知道了。”
吴玉姬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乱响,整个人随之跌坐到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的,汗出如浆,就像是一个重伤难愈的病人。
她本不该如此失态的。
因为从头到尾,她就没有和凌准发生过什么,也没有损失过什么。
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荒唐,无稽,自作多情。
“吴娘子,不要坐在地上,免得受了凉。”
凌审行目睹着这一幕,忽地放柔了声音,上前扶了她一把,自嘲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他也做了一场白日梦,且一晃就是许多年。
“你少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周伯摇头道:“她和你不一样。她的梦,并不是梦。你的梦,才是梦。要知道,此梦非彼梦……”
“你在说梦话了吗?”
凌审行不解的打断了他。
“先前,我骗了你一些事情。”
周伯没有理睬他,而是转向吴娘子道:“其实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根本没有被蜃咬过。所以,你看到的那些将来,并不是出自于你的幻觉。”
“但关于重生一说,我没有信口雌黄。因为古往今来都没有重生,有的,只有新生。当时我之所以耐心给你解释了那么多,是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你只看到了今后的发展,却对以前的事毫无印象。”
“起初我百思不解,直到进入蜃景中,无意撞破了他侄儿记忆中的某些画面,才想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你这哪儿是重生,分明是预知啊!”
周伯抚掌笑道。
比起不合常理、充满了欺骗性与不安定因素的重生,当然是神乎其神的预知更让人感到惊叹。
“很多人都有预知的天赋,却没有打开它的钥匙。而你已经摸到了钥匙,却把它当成了破铜烂铁般的重生来用,一味的沉浸在儿女情长里,把它折腾得都快生锈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周伯很是惋惜的看着她,“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了,那即便你没有主动进入我的蜃景中,我也会在现实里悄悄的来寻你,点醒你,免得白白的浪费了你的资质。”
“你没看错吧?”
凌审行再次不解的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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