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道:“不一定非要像我,但得练到比你们的手下都强。”
这几天,玢州的大洪水才彻底停下来,满目苍夷,无水县仍有灾民陆续涌进,温云白忙着将不同的人引向不同的地方。
迟衡挑出机灵的兵士给云白当下手。
只要新兵入了阵营,迟衡立刻让他们熟悉军纪,加入训练,一刻都不容迟缓。原先有人还在兵营里私下商议,雨停返乡之类,可这种极快的节奏令人再也没精力去想那么多事情,一连数天紧锣密鼓的训练,队伍越来越壮大,训练有素,新进来的兵士也很快折服,省了不少事。
云白总是忙到很晚,而迟衡则起得很早,二个人都忙得像陀螺一样,照面都打不着。
岑破荆离开的三天后,花府的裴老六及护卫队就撤了。
之后又招募了数天,前前后后,迟衡在无水县呆了十天左右,终于不见有大量灾民涌入,他向无水县令辞行。无水县令又笑又感慨:“亏得你们要走。再不走,就这种凶猛的招募法子,别说灾民,恐怕得把我们无水县地皮上能打仗的都搜刮走喽。”
迟衡大笑。
“绝无半点虚言,副都统虽才训了不到十天,但看上去跟训了一年的没两样。”
“过奖了,看着没两样,上了战场就露馅了。”
次日,迟衡将所有兵士召集,粮草齐齐备好,一路向南。因都是步行,跋山涉水,饶是日夜兼程也需花足十天时间,才能抵达炻州的武知县。
难得清闲,迟衡与云白并肩行马在前。
内务概由云白负责,少不了陆陆续续有人向他请教。云白已不再似最初的拘谨,一举手一投足从容有度,迟衡暗自欣喜。
“云白,跟着我们可比以前苦得多,什么事务都得亲自去做。”
“是,但有趣得多,远不是以前可比。”
迟衡笑得开心:“那倒是,你在段将军那边,不至于兵匮粮乏,如今兵是不用愁了,可到了武知我们该怎么办呢?不可能草草率率就去进攻垒州吧!再说咱们只有五万兵士,车轮战也耗不过骆惊寒。”
云白道:“不急。出发前我也与其他知事聊过,我们都觉得明年二月三月是最佳时机。”
“为何?”
“春日水涨,行船可进垒州。”
“可是哪里还有精力、材料和时间去造船?大军多待一天,武知县令都得愁死,真怕把武知县坐吃山空了。”迟衡戏谑,这可一点儿不假,武知县养不下那么多人。
“现在进攻垒州,未免太仓促了,而且你们对垒州都不熟悉。”
“你熟悉啊。”
云白惊愕地看着迟衡,慢慢说道:“是的,只有我最熟悉。”
“都是边界,咱们招兵买马骆惊寒肯定了如指掌,他必然也在准备。等二月三月,咱们万事俱备,骆惊寒也万事俱备,就等咱们攻击了。十二月天寒地冻,骆惊寒也会笃定咱们仓促成军,不敢去攻击他,攻其不备,咱们会轻松很多。”
云白道:“但这些是生兵,不是你们带的精兵。”
迟衡何尝没想到这些难处,牵着缰绳缓缓向前,天蒙蒙亮,白雾霭霭,笼着万木萧瑟。他想,自己确实不了解垒州,垒州不止是地图上偏居一隅的一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自己连地势都不熟,战机再合适又怎么样呢。
迟衡叹道:“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去垒州看看,不说多远,至少和炻州想接的那几个县摸个清楚也行。”可惜在旁边的不是岑破荆和容越,他不能放着温云白一人领这两万多人。加之之前岑破荆领走的,拉拉杂杂算起来,现在勉强也能凑够六万人。
云白问:“你们和夷州的虎中侯很熟?”
迟衡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虎中侯指的是红眼虎,遂点了点头。
“如果他能同时出兵,两相攻击垒州,会顺利很多,而且梁右将军打下的基础很扎实,夷州的兵力不容小觑,出兵之后,别人打不得夷州的主意。”
迟衡却摇了摇头:“夷州和元州需听从朗将调遣。”
“我们可以向朗将请示……”
“不行,夷州的兵不能动,就算拖到二月三月再攻,我们也不能向夷州借兵。”迟衡断然否决。
极轻微的一声叹息,云白笑了一笑:“你是担心朗将会无兵可用吗?元州和炻州的兵力很足,你根本无需担心的!而且,如果只有可行,朗将才会同意。”
一提朗将,迟衡耳尖发烧。
“反正就是别动,肯定有别的法子。”
说到别的法子,迟衡还真是想到一个,夷州地广物博,红眼虎的兵不能动,但不代表没有别的,比如霍斥。如果能将霍斥的兵借过来攻打垒州,兵力绝对不差,还不损颜王军的兵。
不过,跟花雁随不同。
花雁随做的是生意,霍斥要的可不是钱,不知朗将与他是怎么商谈的。
再者,朗将和花雁随可以称之为光明正大的交易,跟霍斥却绝对是不能宣扬出去,颜王军想和乱军合力?传出去可是一大罪!
迟衡没再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云白忽然变得轻松:“我听他们说,朗将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很仰慕他,是吗?”
“是的。”迟衡回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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