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办法简单方便的要死,也确实会要了曹植的命——敢在曹操眼皮底下招兵买马,不是嫌命活得太长么。
当然杨修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他不置可否饮口茶,敛容再道:“你突然同为师说想要经商,为师倒是十分好奇。为师虽不了解商机,但所读书中也有说到过。你便同为师来说说看,你打算如何经商。”
曹植闻之行了个礼,似组织语言,半晌才道:“学生虽然不太懂打仗,但在先生教导之下,也有些明白战时物资的重要性……”
他说了这一句话,便见得杨修全然是一副嗤之以鼻模样。便按耐不住心虚干咳一声,才继续开口。
“学生认为,战时物资中最为重要的必然是粮草,而军队的粮草又来自何处呢?自然是朝廷给的。那么朝廷的粮草又来自何处呢?自然是老百姓身上了。”
“众所周知今年许昌方从缺粮打击之中缓缓恢复。然今时冬日,百姓们存粮必不足支撑。许昌百废待兴,短时间内粮价亦不可能恢复至以往。是以四月时才有商贾们争先恐后囤积粮食,为的正是十一月后百姓皆缺粮了,他们便可坐地起价贩卖粮食。”
“我倒是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杨修听到这里,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你莫不是想从富庶之地买些粮食回来,再卖到许昌?你自己之前也说粮草根源来自百姓。所以朝廷不会缺粮,有钱之人也不会缺粮,缺粮的只是百姓。事实上百姓早把钱财换成了粮食,就算家中余粮不够,又哪来钱购买你的粮食?”
而曹植的粮食若卖不出去,岂不是也要亏本了么。
杨修问的漫不经心,但这个问题,却正巧扼住曹植想法最为关键的地方。
曹植闻之非但不苦恼,反而胸有成竹:“先生说的不错,一旦百姓们手中无钱,那么商人们囤积的粮食便卖不出去。一旦卖不出去,便需降价。但降的不只是粮食的价格,而是所有东西。商人们最终不但赚不了,还要赔。如此,学生便想着,可以反其道而行!”
“哦?”
曹植微微一笑:“许昌这些年因粮价之高,其余物资尽贱。倘若学生将商贾们囤积的其余东西买回来,再押送到其余诸侯所占之地贩卖,又将如何呢。”
杨修皱眉道:“暂且不论是否能有收益。沿途路程遥远,如今这世道更有流民、盗匪四窜,你又将如何解决。”
“是以学生认为,商队不走官道反行走水路。水上虽有流寇,却比陆中少。而孙权如今专于收复江东,也必不会多花心思在商队上。”
杨修思索片刻,良久再道:“你想同他们交易什么呢?”
“乱世中,除了粮草意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杨修淡道:“你是说药材?”
“当一个地方不缺粮食,依附打仗而生的,亦正是疾病。八月时学生听闻长江泛滥,致使庐江处百姓流离失所,疫病丛生。孙权虽有救助,却是力不从心。而我许昌禹州中几乎各家各户都种的那些寻常药材,想来如今于荆州而言,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为何不将这些药材售予江东呢?”
“而在江东之地,学生并不需要换粮食,则可换成其余东西。江东之地富饶,我北方精贵的东西,他们那边反而是寻常至极。比如——江中水产,胭脂水粉之类。”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这些东西在江东价格并不高,但运至许昌却能赚上一大笔钱的。
杨修听到这里,拢眉微微叹了口气。
曹植心中一紧。
他能明白杨修的意思——他从前不愿显山露水,哪怕荀彧与曹操考校亦是时常回答“先生说”,如今却为如何经商绞尽脑汁。
在杨修这般读书人看来,实属过于市侩,本末倒置矣。
他见杨修将茶水饮尽,面无表情把玩茶杯:“莫非你打算今后皆要经商?”
他并不看曹植,语气也有些冷。显然曹植若当真打算一辈子经商,他非但不会借钱,更要恼羞成怒拂袖而去了。
曹植自然也了解杨修想法。他垂首敛眸,轻声道:“不。正如学生所言,学生钻了江东先前疫病的空档,且如今许昌百废俱兴,待父亲一统北方……也许还用不了这么久。等明年三四月许昌粮食丰收,必不如今缺粮。届时除粮食之外,其余物价皆会上涨。学生这个法子虽依然可行,却失了如今效益了。”
杨修终于说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护送之人呢?”
曹植似连这点都已想好对策:“学生的另一位老师一定有办法。”
杨修问完这一句话,便握着茶杯闭口不语了。
房中唯有沉默。
诚如杨修所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以杨修心性,必不屑于如此买卖。
曹植顿了许久,终是无奈诚恳道:“学生知道先生心中必是不愿。但学生如今除了先生所教之外,本是一无所有。”
“学生记得先生曾说,希望学生去争世子之位。但论正统,将来继承之人毫无疑问唯有二哥最为名正言顺;论父亲宠爱,谁也比不过仓舒。也许将来我们面临的正是如今袁尚与袁谭所面临的。而若将来我依旧一无所有,又谈何抢夺那个位置?”
杨修指尖一顿。
他转眸凝视自己修长、温润如玉的手指。这双手几乎是他浑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眸中光芒跃动,瞬息明灭。
“学生这一次经商,其实只是第一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古人诚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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