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呢,”苏峻平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急迫地看着她,”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杨虹心里忍不住揪了一下,怎么会呢,那是她的心肝宝贝,从她心尖上活活掉下来的宝贝,十八年来最最宠爱的宝贝,她在医院的时候时常想他,抑制不住的去翻他的照片,从他小时候叼着奶嘴开始,一直到他超过她的身高——可就是因为那是她的宝贝,她才不能任性,她要给他最好的未来。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的人,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
她曾经满怀壮志只身去上海,在餐馆一边端盘子一边被人调戏,睡过厕所大小的公租房,为了省地铁钱走两个小时的路——可她不希望他这样。
杨虹看着苏峻平,就像是看着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愿望,她希望他不要颠簸不要坎坷,最好从睁眼开始一帆风顺到头。
杨虹想到这撩了撩头发,低声说:“小峻,乖。”
苏峻平知道她没有改变主意,使劲熨平了眉间的褶皱,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了,多吃点,猕猴桃营养可好了。”他小心的捧起一束卷发,轻声说:“你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带。”
杨虹夸了夸他,把这事揭过,没过多久苏峻平就起身告辞。
他出门的一瞬间像撕掉了面具,眼角下耷,拼命的笑也只能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来。
没有人肯听他的话,他们都当小孩子一样哄他,笑他,他们从不曾考虑过他想的比他们想象中要多得多。
苏峻平的怨气需要一个发泄口,很快的,他的机会到了。
苏文的一个不知是表弟还是堂弟要结婚,请了他们一家子,苏峻平理所当然的到场。
他不能实行热暴力,他就实行冷暴力,苏峻平是这么想的:“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我不说话也能郁闷死你们!”
苏峻平想得没错,他作为一个人体辐射场走到哪儿都一片乌云惨淡,负面情绪辐射的很顺利。
先是在车上,苏文接了他再去接爷爷奶奶,苏峻平一上车就闭目装死,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也装作不知,只有眼睫毛一眨一眨的预示着他并没有睡着,苏文沉着脸吼他:“向爷爷奶奶问好,别整天坐没坐相一点规矩都没有!”
苏峻平过了好几秒才翻了翻眼皮,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位老人,有气无力地说:“爷爷奶奶好。”活脱脱一只瘟鸡。
苏峻平家的爷爷奶奶从他一岁开始就搬到乡下,一年最多见两次面——一次暑假一次寒假,从来没有主动过问过他,关系生疏得好像是邻居家的孩子。
下了车去饭店,他把手插在裤袋里,弓着背低着头,故意走得歪歪扭扭。苏文是极好面子的,苏峻平在公共场合给他丢脸他估计杀人的心都有了,偏偏还不能发作,苏峻平想到这一扯嘴角一阵暗爽。
因为和爷爷奶奶的生疏,连带着对苏家的亲戚都不熟悉。他不要脸的更加坦然,见谁都是一张扑克脸,在苏文压着火气的催促下,他皮笑肉不笑的抽下嘴角,然后含含糊糊的喊一声:“叔叔好,阿姨好。”
那种敷衍明晃晃的吊在眼角。
不但苏文不能揍他,因为苏文混得不错,所以家里头的破落户都拍着他,十分违心的夸奖苏峻平,可是苏峻平又没什么好夸的,于是翻来覆去的都是说些“长得高来”,“长得俊来”,“很有你爸爸当年的风采”之类。
天可怜见的,苏峻平是公认的像他妈,眼睛鼻子嘴巴,连头发都像,不知道他是哪儿瞧出来苏文的影子的。
今天的新郎前不久升了官,好像有苏文帮忙,所以跑得十分勤快,开始之前就来了两三趟,正式开始之后又是反反复复的敬酒。
苏峻平要么玩手机要么吃饭,有人想和他搭话他要么装作没听清,要么故意拖延几秒才答一句,久而久之没人和他说话,他坐的那一桌就连讲话声音都轻了不少。
新郎带着新娘来敬酒,每个人都要站起来还要碰杯实在是很傻,苏峻平全程吃饭,圆桌上除了他别人都站起来了,苏峻平慢条斯理的塞了一筷子才站起来举起酒杯,那杯里还是空的。
如此一场尴尬酒席,上了车苏文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想伸手抽他被苏峻平挡住了,他爷爷奶奶在后面一声不吭的看着。第二顿酒席苏文就没让他参加。
不参加就不参加呗,那桌办得有够烂,螃蟹咬下去一壳的水。苏峻平回家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游戏。今天有优惠,时装特价,他支付宝里没钱,准备用网银,结果输了几遍密码都不对,直接把它的账号给冻住了。
不对啊,苏峻平皱着眉思考了会儿,忽然大骂一声:“卧槽!他妈的把老子的□□密码给改了!”
苏峻平一脚踢开脚下的拖鞋,站起来困兽似的走了好几圈,最后愤愤的拿起手机打给王文杰。
文兄二话不说给他支付宝里转了八百,他买了两套时装一些装备去刷本,结果被人后头一刀躺地上挺尸,苏峻平把电脑桌踹得噔噔响,捡起拖鞋往脑后一扔只听“咣当”一声脆响,他怒火平息了一点,关了游戏。
苏文简直就像养狗一样养他。
他们两人从不见面,苏文回来的时候苏峻平在睡觉,苏峻平出门的时候苏文在睡觉,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沙发上一个藤编的收纳篮。收纳篮本来放些杂物,被苏文清空往里面丢了些小钱,都是二十块五十块,偶尔才会有张红票子。苏峻平几乎从牙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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