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琛始终觉得自家父亲不是不知道宅院被占的事情,他只是不愿意说罢了,对老夫人吴氏他始终有着亲近孺慕之情,老夫人做什么他都听之任之。
“是。”厉景琛的口气明明平缓,但不知道为何,李氏听完后觉得十分振奋,之前的郁闷愤怒都烟消云散,就算是外面雨下得再大也不会让她愁眉半分。
西厢房最外间收拾起来十分的方便快捷,将几只带来的红泥小炉往那儿一方就差不多了,白粥放了切碎的皮蛋、葱花重新煮过,素包子蒸上,几个小菜捡出来放在碟子中,不需多长时间就可以吃了。
阳陵侯府厉家累世的功勋,老牌的世家,就算是当代阳陵侯厉温瑜因延误战事、畏罪自杀也没有让这个家族颓败上多少,虽然行事越发的低调,但内里的雍荣华贵不减半分。
大房的院子名叫怡景园,从芜衡苑出来后向东走,过了一个花园子,走上了抄手游廊,看见一个月亮拱门便走进去,再行上一段路便看到几棵高大的白玉兰树,此刻玉兰树的枝上羊脂玉般的花瓣儿被大雨打得凄惨,许多花瓣还没有在枝头绽放出自己的光彩就应该被雨水打落了下来,沾上了泥污,再娇艳的花朵都显得肮脏,要是再被碾压过,就显得更加不堪入目,不知道为何,此刻大房的院门前并无人打扫过这些零落的花瓣,仆妇们进去难免踩上,被践踏过的花瓣可就不是那么雅观了。
说好了第二日要拜见大夫人和四夫人的,虽然心中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作为晚辈,为了落人口舌,厉景琛忍了难受,带着弟弟妹妹出来了。身上穿着用小叶棕片细密的做成的蓑衣,脚上踩着一双厚底防滑的木屐,虽然不可避免的沾染上湿气,但总比撑着伞好了太多。
西北燕山关很少下雨,厉景深和厉魏紫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大雨,特别的新鲜,穿着蓑衣、木屐尽往水洼里面走,厉景琛也不拦着他们,再过个几年就没有这样为了一个小水洼而快乐的兴致了,能够玩的时候还是玩玩,最多回去的时候喝上一大碗姜糖水、洗个热水澡、在暖被窝里面睡上一觉就好。
李氏上前敲开了怡景园的门,里头探出个眉眼细小的婆子,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李氏,好像是在评估李氏有多少价值一般。李氏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道:“三少爷、七少爷、四小姐过来看大夫人了。”
看门的婆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家夫人早上理完事儿就头疼头晕,现在刚刚睡下,不方便见客。”老夫人前儿个带着人去了寺中祈福烧香,大夫人和四夫人没有跟随,大夫人未去是因为身感风寒,不能成行。
李氏皱眉,“这位妈妈说错了吧,客人?三少爷、七少爷、四小姐可是大夫人的侄子侄女,正儿八经的亲戚,可不是客人。”
“婆子只是个看门的,做不了主,不能把什么亲戚都往里面带,婆子是府中的家生子,可没有听到过什么三少爷、七少爷、四小姐的,少爷小姐们可都是金贵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当的。”这个看门的婆子是个混不吝的人物,说话无遮无拦,毫不顾忌的。
“嬷嬷,掌嘴。”厉景琛淡淡的说道。
李氏早就看不惯看门婆子嚣张的模样了,得了吩咐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抬手就给看门婆子两个大大的耳刮子,打得婆子哪里是北一时间都找不到了。李氏唾了一口婆子,“呸,什么玩意儿,竟敢将府中金珠子似的少爷小姐比作阿猫阿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我们少爷让我打你,那是提醒你,少爷小姐是随便让你挂在嘴边的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要是日后还这般口无遮拦,一定给大夫人惹来祸端。这是我们少爷让我替大夫人好好教训你的,让你记住个教训。”
这番话李氏能说,厉景琛是不能说的,虽然他很想亲自上去踹上几脚。
婆子被打了个趔趄,还没待反应过来就被李氏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心中好不气恼,正撸了袖子准备上前和李氏好好理论理论的时候,听到一个请冷冷的声音,“既然大伯母身体不适,那侄儿侄女就不打扰了,烦恼告知大伯母一声,我们来过了,对了,还有一句话未说,看门的狗不好,可是很掉身价的,大伯母爱惜羽毛就应该换一条好狗,才称得起身份。”
厉景琛一番话,看门的婆子也没有听出深意来,但看门狗什么的她是听得真真儿的,那就是说她老婆子是条狗啊,气得肺都要炸了,到了大夫人面前又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气得本就头疼的大夫人脑袋更加疼了,按着额角“哎呦哎呦”的喊着难受。
怡景园上房榻上的妇人按着额角,嫌恶的挥手,“哎呦,给我拖出去,拖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什么阿猫阿狗的玩意儿,以后我不要见到她,哎呦。”
桂嬷嬷连忙上前给妇人揉按着额角,使了个颜色让人把看门的婆子弄出去,免得碍了夫人的眼。“夫人,三少爷也太不像话了,竟然教训起长辈院子里头的人,昨儿个奴也被他教训了一顿,夫人,三少爷这是没有将您放在眼里头呢!”
临窗长塌上的妇人正是大夫人马氏,她穿着素色的对襟里衣,领子上绣着紫色的兰花,一头黑亮的长发简单的盘着,头上并无任何饰物,只有额上戴着个酱紫色的抹额,抹额中间镶着一颗琥珀色的宝石,端的是贵妇雍容,但是一张口就显出了浅薄,“小贱种子欺负到我头上了,姜柔婉这个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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