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簪阁阁主,墨夜。”晏怀风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说。
楚越略一思索就已明白,刚才那些人既然说寻簪阁阁主可能是鬼门的最后一个传人。
而当年鼎盛时期,圣门与鬼门不仅齐名,而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听这名字就已能判断一二。
只不过寻簪阁阁主行踪诡秘,寻簪阁成立以来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如今要找他,大概会非常艰难。
寻簪阁……寻簪阁……楚越苦苦地思索着,寻簪阁好找,每一个大城市都有他们的分部。可墨夜,这世上见过他的恐怕只有死人。
联想到他们初入中原时突如其来的遭袭,又在李毅的婚礼上巧遇萧沉获赠解药,幕后的那只黑手,会是寻簪阁吗?
晏怀风仿佛能够知悉楚越的心思,从袖中亮出一枚形状奇特的暗器,晃了晃,“找不到阁主,可以找到这一位。”
楚越眼睛一亮,“萧沉?”
28、神兵
萧沉拿着剪子,弯腰在自己的花圃里穿行,一边慢吞吞地修剪着叶尖枯萎的部分和横生的枝蔓,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步伐,以免伤到了心爱的花苗。
这一园子品种各异的兰花儿向来都被他当宝贝一样呵护着,轻易不让人瞧。
这么些年来,只有谢语童还是寻簪阁副阁主的时候,有一回吃阁主的醋,跑来园子里把所有的花木都狠狠踩了几脚,让他郁闷了好久。
“心狠手黑”的谢语童终于嫁出去以后,再没人敢来踩花拔草,或者偷了他种的新茶送人情,萧沉守着偌大一个园子,有时竟也觉得冷清清。
寻簪阁总部里人是不少的,一位阁主,两位副阁主,下面还有五楼的楼主。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好静,又只喜欢花花草草,他这儿就从不像通幽楼楼主路千寻那里一样热闹。
人常说他温润儒雅,是个遗世独立的谦谦君子,可也正因如此,他们也总是对他客气、恭谨、尊重就是没有亲近。
他们看他的眼神并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像在看一幅画。
画中人美则美矣,自然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萧沉将最后一点枯叶剪下来,随手扔在泥地里。过不了几天,这些都会萎顿成尘,去滋养新生长出来的幼苗。
江湖中人来来去去,新人旧人也无非如此,只可惜于他萧沉,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恋栈的人或物。
谢语童痴恋阁主那么多年,最终还是幡然醒悟随李毅而去。
阁主还想着那个黄土垄中的红衣女子,大概今生也不会再娶。
至少他们都是体会过那种感觉的,想要拥有想要亲近一个人的感觉。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这世间一切人事物皆如流水在他心头划过,只留下淡淡水渍,留不下一道刻痕。
这与绝望、厌世、孤僻又不同,他只是淡然,面对一切都觉得温和安静,却生不起什么强烈的yù_wàng。按路千寻的说法,他这是到境界了,不应该来混江湖,而应该去出家当和尚。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哦,当时他说,混江湖跟当和尚,本来就没什么不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后面不记得了,不过路千寻一定嘲笑了他,这小子就是嘴贱。
萧沉放下剪子,在花圃旁边的石条儿上面坐下来,手里捏着一朵新培育出来的兰花,这是从前没有的品种,目前这世上还找不出第二株来。放到鼻尖下面闻一闻,兰花原本的香气夹杂着踯躅清冽的味道,果然很特殊。
他正在发怔,就听到不远处有门扉开启又被甩上的响声,接着随着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路千寻的声音“哎呦哎呦”地响了起来。
看看天色,还不到正午,看来路千寻这小子又贼心不死,去叫阁主起床了,天天被阁主扔出来,天天都不嫌烦。
“早睡早起身体好啊阁主!你这样会发福的!发福的!墨三墨三,快出来,有人要睡死了!”路千寻精神头十足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实在是非常聒噪。
打扫的下人见怪不怪地拖着笤帚走过,顺便嘲笑路千寻,“小蛮腰儿,墨三副阁主半个月前就出门啦,你叫魂啊。”
路千寻瞪他一眼,反而被人家无视了。
这外号有个典故,路千寻从前总是为自己腰细腿长沾沾自喜,后来不知是谁说,如果拿根风筝线拴在他腰上,把他当风筝放说不定也能飞起来。
于是从此以后路千寻最恨手下人管他叫小蛮腰,偏他太爱跟下边人打成一片,半点威信也无,到最后反而人人都管他叫小蛮腰,除了干瞪眼他也没办法。
萧沉捻着手里的花,看着路千寻气鼓鼓的模样,两边脸颊都鼓了出来,看上去有趣极了,想着戳一戳说不定能戳出个酒窝来,于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暴露了目标,某位自称“楚腰纤细掌中轻”的家伙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熟练地将爪子往萧沉肩上一搭,阴沉沉道:“萧花花,再笑我就把你的花全部踩死,让你改名叫萧没花花。”
萧沉哭笑不得地把那只爪子掸掉,无比淡定地说:“我本来就不叫萧花花,更不叫萧没花花。”
“嘁,你也太没趣儿了,天天就跟那老和尚入定一样。咦,这是什么花儿,没见过诶。”路千寻目光落到萧沉手上,立刻亮了起来,他是通幽楼楼主,通幽楼虽然职责在于追踪侦查,然而他却喜欢机关巧术,最稀罕这种看上去很稀有的东西。
萧沉将手掌一摊,言简意赅,“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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