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瀼从梳妆奁中取了木梳,散了晚香自己扎的两个小辫儿,耐心地帮她梳通打了结的软发。
“堂嫂不生我的气了?”晚香乖巧地坐直身子,小胳膊撑着圆凳,歪着脑袋看堂嫂好看的侧脸。
殷瀼望一眼晚香软乎乎的小脸,把她的头板正,放下梳子,只取了跟方才晚香束头发用的小红绳,将一头偏黄的头发低低束在脑后。
随后,殷瀼弯下腰,扶着晚香的窄窄肩膀,冲镜中的她霁然笑道:“堂嫂早就不生气了。”
晚香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却还是瘪瘪嘴,小声道:“晚香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殷瀼挑了挑眉:“是吗?那你说说,你哪儿错了?”
这难道不仅仅是一句客套话么,晚香没想到堂嫂如此较真,便只好眨着眼道:“晚香不该跟堂嫂顶嘴,不该在街上当着那么多人面随口胡说。”
玉白的手指轻轻勾了勾晚香的下颌,殷瀼直了身子,走到槅扇边:“谨言慎行自是你该学的,虽说奚家人丁不多,亦非什么名门豪宅,然则一句话出口前必经三思。不止自己,晚香你应该想到更多。”殷瀼回头,冲她笑了笑,“你现在还小,所以堂嫂根本没有怪你。”
晚香听得懵懵懂懂,只点了点头。
“素心腊梅要开了啊,大小雪的光景都过了,今年的雪下得晚了些,倒是冷得萧萧索索。”殷瀼将隔扇支开了一条缝,闻着清冷夜风中裹挟而来的密香。
奚晚香从圆凳上跳下来,走到堂嫂身边,自然地轻轻勾住她宽袖中的柔夷,碰到腕上的翡翠镯子,带着些她身上暖润的温度。
腊梅从花苞到盛开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殷瀼看着清朗月色下这个小姑娘眼笑眉飞的模样,披着衮绒红斗篷在绽放的一树鹅黄腊梅下回眸粲然:“堂嫂,快来看,梅花都开了呢。”
殷瀼搓着手走近,纤长的睫毛略略颤抖,她触了触那开得密密匝匝的腊梅,花瓣柔嫩让人不忍折。她柔声道:“胭脂桃颊梨花粉,共作寒梅一面妆。”
晚香说不出这文绉绉的话,她只见堂嫂清瘦见骨的手腕上悬着翡翠镯子泛着润泽的白光,堂嫂柔和精致的侧脸让人心中微动。
似乎察觉到晚香的目光,殷瀼睁开眼眸,牵了她温热的小手:“腊梅清傲,品格着实令人倾羡。然而,晚香,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能一意孤行,不能做这独自在寒冬绽放的腊梅,就只能存着一份腊梅的心思。能有这段儿幽香,亦是不错的。”
这话,殷瀼说得清清淡淡,似乎并不是说给晚香听,倒是喃喃地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感觉要虐的样子??然而,我偏不~
还没到虐的时候,大家放心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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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就随便填个名字、青川绿微末宝贝们的地雷!啾啾~
☆、第二十八章
是日,奚晚香便又腆着脸留在了堂嫂床上,打着滚儿一会说“肚子疼”,一会说“和堂嫂在一起才能好”,就是不让宋妈妈把她带走。
宋妈妈十分无奈,总觉得二小姐已快九岁了,总黏着少夫人不大好,又拿这个撒泼打滚的小祖宗没办法,许是前几日见她哭得太惨,难得重见笑颜便也作罢。
晚香喜笑颜开地抱着堂嫂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般。
真好,她的堂嫂还像从前一样疼爱她,就算吵架也没有隔阂。
殷瀼知道晚香一高兴便撒小孩子脾气,便也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只是扯得脖子酸痛,一不留神,便带着晚香一块摔到了铺着被子的床上,笑做了一团。
偌大的床上还铺着当日成亲时的厚厚被褥,灿然耀眼的金红早已从陌生的惶惑转为如今的熟识。
两人打闹着笑着,晚香忽然安静下来,她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堂嫂,今天是你的诞辰,我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你。”
若晚香不提,殷瀼还想不起来她午后在厨房闷头睡去的模样,一想到小小的身板在厨房忙活着给自己做那“发糕”,殷瀼便忍不住笑了开来,手指戳了戳她的甜甜梨涡:“堂嫂什么都不缺,你便是最好的馈赠。”
听着显然是一句让自己开心起来的敷衍之词,却还是十分受用。晚香抬着眼睛,堂嫂的眼眸中似乎韵了一泓清泉,涟漪轻柔,杏花疏风,溶了月色与浮浮的芦花。她抱着堂嫂的胳膊,蹭了蹭,小声说:“你也是。”
之前,堂嫂问过晚香,既然宋妈妈手劲儿大,梳头不舒服,那为何不向她提出来,让她梳得松一些便可。晚香忸怩着没有回答,大抵是因为能找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借口赖在这儿罢了。而聪明如殷瀼,自然对这点小心思心知肚明,之后亦没有多问了。
翌日清晨,晚香从睡梦中懒懒醒来的时候,身边堂嫂已经不在了。问了谨连,似乎是钱庄的事儿,这两天年末,钱庄忙得很,天色蒙蒙亮,堂嫂便出门了。
梳妆台上收拾得干净清爽,中央放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香囊。晚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丫子跑到梳妆台边上。
缃色的香囊上绣着一朵欲语含羞的晚香花,针脚细密,舒展三分,软缎流着淡淡的光。
奚晚香握着这香囊兀自笑起来,竟也不敢用力,怕一不下心便把这香囊给揉皱了。
明明昨日是堂嫂的生日,结果自己还收了礼物,堂嫂却又怎知自己的香囊刚好被清瑟扔了,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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