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雪缓缓睁开眼睛,抬手用指尖抹了王鄞面颊上汗珠,抽了抽鼻子,在王鄞耳边轻声道:“归去水云复深林,与君长笑到白头。姐姐,我们再也不回宫了,我们去隐居好不好……就我们,两个。”
祁无雪的声音那么轻,气息涌在耳廓,让人心疼不已。王鄞被汗浸湿的鬓发遮了眼睛,她像是没听到一般沉默不语。
祁无雪没等到回音,却用尽了力气,垂了手,蹭着王鄞的肩睡了过去。
王鄞无声地叹口气,与君长笑到白头。
祁无雪,你想得真好,好得我都有些动心了。只是此等醉酒的话,恐怕待你醒来,你便早已忘了干净。
好容易一步三歪地到了客栈,店中早已空无一人,甚至连灯火皆灭。如此倒好,省得人多眼杂的传了出去。王鄞将祁无雪轻轻放在长椅之上,自己拼着力气上楼,不管不顾地推门便将抱着枕头流口水的宋磊叫了醒。
可怜这宋磊在梦中啃猪蹄正到香甜处,就这么被无情地弄醒了。
马车一刻不停地往南走,宋磊虽说愤愤不已,一见到祁无雪这样子便二话不说地收拾行李,准备好马车,只嘟个小嘴,三句话不离他的猪蹄。
王鄞将祁无雪半个身子靠在自己怀里,祁无雪醒醒睡睡极不安稳。此刻又皱着眉醒过来,一见到王鄞便换成一副“小伤罢了”的豁达之色,指着王鄞手中的碧绿药罐子有气无力道:“拔了箭,止血之后便敷上这个。”
王鄞吞口口水,一手摁着祁无雪肩头,一手握着断裂的箭,不忍心看祁无雪故作无谓的笑脸,只一狠心,箭便被拔了出来,又是一股温热的鲜血涌出。
用衣袖按了好一会,血才不再流出,祁无雪紧紧咬着下唇靠在王鄞怀中,早已昏了过去,整个过程,她一句□□都未曾发出,更别说喊疼。
王鄞心如刀割,叹口气,轻轻将祁无雪的衣带解开,锦服滑落肩头,殷红的鲜血凝在她细如白玉般的肌肤上,精致小巧的锁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细细的海蓝绸带连着的便是私密的肚兜。
一时间王鄞呼吸有些混乱,闭上眼深吸口气,心无旁骛地用浸湿的棉布擦净血污,再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倒上碧绿瓶中的药粉,之后便用在宋老板送的包裹中翻出的一小卷纱布替祁无雪包扎好。
全部做完,天际已然微微发白。
王鄞亦是精疲力尽,长舒口气靠坐在窗边,不觉间汗水早已湿了一脊背。看着她疼痛不已,自己仿佛亦没好好哪去。
王鄞重新束好自己凌乱的发,目光移到怀中之人上,祁无雪眉头依旧紧锁,松了牙齿,唇上印着深深齿痕,有些浅浅血色。
就算如此,此人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苍白虚弱病态中有那么几分独特的韵味,难以想象,若她睁开紧闭的双眼,是何等令人心惊之景。
不自觉地抚上怀中人的面颊,她的体温本就偏低,方才浸了汗,此刻更是如玉冰凉。王鄞身子虚脱不已,却一点都不困乏,手指有些颤抖,从祁无雪的眉梢滑至精致笔挺的鼻尖,她的下颌尖而翘,一点都不温婉,对得起狐狸精三字,一只为自己奋不顾身挡箭,还要自己通宵照顾她的狐狸精。
王鄞想着想着,嘴角带了笑,祁无雪,你当时真是喝多了吗,看你脸上现在还有红晕。人说,酒后吐真言,你那不经脑子的行为,定然亦是由心而动罢。还有什么归隐之辞……虽然你总是满口虚实不定,我却容易当真。
只是,自己何时竟如此容易听信他人了?王鄞有些自嘲,大抵面前之人是第一个亦是最后一个。
想着,王鄞有些走神,祁无雪便寸寸往下滑,王鄞反应过来,赶紧抱着她往上提了提。如此一来,倏忽间,两人面孔相隔不过分毫。
鼻尖相抵,王鄞心跳一滞。属于祁无雪一人的独特幽香窜入鼻尖,带着些血腥之气,亦有甜甜酒味,让人一时间迷失了心魂。
王鄞不知为何忽的想起祁无雪为着与东方白共赏梨花之事而来兴师问罪的场景,彼时祁无雪未曾得逞,今日自己倒要做了这横行之人。
如此电光火石间闪过的念头,王鄞来不及细细琢磨,便垂头吻上祁无雪紧抿的樱唇。浑身皆有些燥热,王鄞脑中一片空白,伸了舌尖,细细舔着祁无雪唇上那排齿印——傻瓜,你是有多痛,才把自己咬成这样。
祁无雪的唇柔软细滑,混着烈酒的浓香,就像毒药,让人上瘾,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更多。
所幸王鄞的理智尚全,深吸口气,刚想放开祁无雪,耳畔便响起了悚然的吃吃笑声。
王鄞愕然回头,竟然是宋三石这个人小鬼大的搅事精。此刻正拉着帘子,掩嘴顾自笑得开怀,肉鼓鼓的小脸涨得粉嫩,霎时更像包子了,还是皮薄馅肥的那种,颇有一番:不用说,我懂得的架势。
如此场景,简直有种被捉奸之感。王鄞不禁感慨,为何都是七□□岁的孩童,庚玄便如此惹人喜爱,而这家伙却端的想让人提着那童髻暴打一顿呢?!
王鄞反应过来,目光能冻得死人:“说漏了什么,就别想要舌头了。”
明明威胁方式与祁无雪当初极为雷同,但此话从王鄞口中淡淡吐出,却莫名让人心头发凉。可怜的包子登时笑不出来了,模糊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之后便赶紧甩了帘子,专心赶车。
远远传来鸡鸣声,困劲终于上来了,眼皮子跟打架似的怎么都分不开。王鄞扶好祁无雪,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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