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虽然四肢依旧充斥着某一种令人不快的乏力感,但是当烧完全退去后,整个人的身体确实舒服了不少。
他平躺在床上,静静地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将视线稍稍下移了些,移到某一个点随即又定住不动了,只拿一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了对面柜子上那个被永远定格在了照片上的女人。
看着看着,半晌,忽而又笑了起来,懒洋洋的却又带着些许讽刺的声调。
“妈,你说,这辈子我能再信他一次吗?”
屋子里暖得很,纵使并没有几分睡意,安瑞也不想起床。闭着眼又躺了一会儿,感觉到肚子里唱起空城计了,这才下了决心去掀被子。然而,还没等将手上的动作付诸于行动,那头门外却传来些了动静。安瑞稍稍坐起来了点朝着门口望了过去,只听一阵门锁转动的声响后,一个小小的人影走了进来。
“瑞瑞。”小豆丁先是一顿,随即快步走到安瑞身边,将手上拿着的水杯和药盒放到一边,半趴在床头,望着安瑞的一双眼睛黑亮亮的,透出一股子欢喜的味道,“你醒了!”
安瑞神情还是有点恹恹的,见着安哲问了,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那……”小豆丁想要伸手摸一摸安瑞的额心,看看那里是不是又在发热了,但是双手在裤子上攥了半天,还是没敢往人脸上摸,憋了半天,只能更加小声地问,“还难受?那、那我们先把药给吃了,好不好?”
安瑞半垂着眼望着安哲,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安哲被安瑞这一笑给笑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安瑞,过了几秒,莫名其妙的红了整张脸。
“瑞、瑞瑞,吃药吧,”安哲有些无措地站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敢看安瑞的脸,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磕磕巴巴的说,“王嫂说,这个药再吃一天,你的病就能完全好了。”
安瑞应了一声,也不再逗弄他,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外套披在身上坐了起来,然后伸手拿过安哲放在床头的药,问道:“这个怎么吃?”
“胶囊的那个,一次一粒,药片的话,是一次两粒的。”安哲看着安瑞手里的药盒,仔仔细细地解释了一遍,等到确定没有错漏了,才又把视线放到了安瑞身上,“我都问过王嫂了,”小豆丁一脸严肃认真,“瑞瑞不要怕,不苦的。”
安瑞对上安哲黑黢黢的眼睛,眨了眨眼,然后也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雷厉风行地把药放进嘴里,然后就着热水吞了下去。
水的温度是刚刚好的,就算喝的有些急,却也丝毫不烫口。
安瑞捧着玻璃杯,熨烫的温度从手心一路蔓延了开来。
见着安瑞乖乖地把药吃完了,安哲在一旁也小小的松了口气。伸手接过已经空了的玻璃杯,安哲小心地帮安瑞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吃完药不能马上吃饭,瑞瑞你先睡一会儿,等半个小时后,我再帮你把早饭拿上来,好不好?”
安瑞抬眼望着他。
“怎么了?”安哲被这么一眨不眨地望着,脸上方才退下去的热度渐渐地又有点复苏的趋势。
“没什么,只是觉得……”安瑞笑嘻嘻的,“小哲可真温柔啊。”
安哲这次是真的脸红了,他低着头,死死盯住自己脚尖,脸蛋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因、因为我是哥哥。”
说着,看都不好意思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安瑞,手上拿着空杯子和药盒,闷着头又赶紧出了房间。
安瑞的脸色在安哲关上门的瞬间便“刷”地一下沉了下去,他眯着眼望着房门的方向陷入了沉思。难道说安哲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不,不可能。安瑞刚刚想到这一点,却又立刻在心底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虽然老爷子出于不想让自家血脉流落在外的原因让安海成重新把安哲接回了安家,但是为了安家内部的团结和稳定,老爷子也并不会主动揭露安哲的身份。
安老爷子不说,那安海成就更是不会说了。安哲的存在对于安海成来说,更像是一个败笔。毕竟对于一个自诩对自己的妻子情深不悔的大情圣来说,安哲的存在确实是让他有一种自打嘴巴的耻辱感。
哪怕安海成只是为了在安瑞面前,维持这么个对他妈爱得要死的情痴形象,他也绝对不会把安哲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的。
安瑞笑了一下,其实吧,他真心觉得,他爸是个特别神奇的人。明明这会儿新老婆都已经娶回家了,却还想维护着自己的那么点莫名其妙的爱妻形象。
倒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既然安老爷子和他爸暂时还不会开口,安哲又是自小就长在孤儿院的,那么,这个消息暂时就还是被封闭起来的。安瑞闭着眼睛,迅速地在脑中思索当下所处的形式于他而言几分利弊:无论如何,现在的安哲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只要彻底掌握了他,就已经等于废掉了周玉婷在安家一半的话语权。至于以后……
安瑞蓦然睁开眼,深色的眼瞳里反射出冰冷的光。
以后,待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哪怕是再想要过来跟他叫板——拔了牙,剁了爪,被养成了一条狗的狼,除了冲他叫唤几声之外,又能有多少威胁力?
安哲下楼的时候,王嫂正在拖地,看着安哲下来了,那头赶紧问道:“小少爷醒了?”
安哲点点头:“药都已经吃了,”把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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