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一滴滴的落在被面上,沈涵抑制不住的抽泣着。
“嘉天,嘉天……”沈涵把脸贴着软软的被子上,唤着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能叫出的名字。
嘉天,我看不见了。
嘉天……
第七章
沈涵已经是第二次把两行字重在一起写了。台下有很多人干脆把笔放在了一边,这样子笔记根本没办法抄了。
岑诚叹口气,把摊在一边的书拿过来,准备自己看算了。韩毅看看身边皱着眉头的杨乐,突然站了起来:“沈老师,你刚讲的东西可以重复一下吗,我没有听明白?”
还在继续重叠着板书的沈涵这才回过头,仿佛是为方才的失神微微的红了脸:“是应力协调方程吗?”
“是的。麻烦老师了。”
沈涵点点头:“这一部分的确比较难理解。你们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在课上提出来,在关键问题上多花点时间也是应该的。”
他把上面没用过的黑板拉下来,重新一边板书一边讲解起来。
这次他很专心,举了几个有趣的例子,板书恢复了以往的水平。杨乐朝韩毅竖了竖大拇指,韩毅爽快地摆摆手,埋头抄笔记去了。
因为沈涵的视力问题,周三下午都需要三个学生帮他批改当周的作业。学生是按着学号轮流的。等排杨乐那一组,已经是开学七周以后了。
下午,杨乐领着丁兆祥、周广陆两个人去院里的办公楼。,这两个人是当时招生调剂专业过来的,对物理、数学、计算机压根就没什么兴趣。不过人挺老实的,每节课都准时签到从不早退,总是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几排上安静的看自己的书。杨乐和他们只能算是认识而已。
平时都说不上几句话,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沈涵的办公室就在一楼,洗手间的旁边。想来是院里为了照顾他才这样安排的。敲门进去,看见沈涵正坐在电脑前打字,有个电子女生不断的报着他打出的句子。
“你们先坐一下吧。这个几分钟就做好了。”沈涵回过头,抱歉的说,转身又对着电脑忙起来了。
他们三个在门左侧的沙发上坐下来。丁兆祥、周广陆是第一次到沈涵的办公室,难免不上下打量,小声的交谈着。
“好简单的摆设呀!”
“是怕他不小心被绊倒了吧。不过看起来震得很冷清哦。”
杨乐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这些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发现了——沈涵的办公室可以说是朴素得过分。进门左侧,靠墙放着一张可并排坐下四个人的沙发;右侧靠窗是张书桌,上面摆了一台电脑,沈涵平时也放些教材、资料、作业本在上面。其它办公室里有的大书柜给省了,桌子旁边的盆栽也没有。尽管杨乐明白这是为了沈涵进出更方便,但这种能省就省,省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样子也不做的态度,却莫名的让人感到不舒服。杨乐看来,简直有几分欺负的意味在里面。
“不好意思让你们等我。”这时,沈涵站起来,转身扶着转椅椅背,推着它往沙发这边走。“沈老师。”杨乐快步走上去,搀着他的手,把转椅拉到自己身边,“我扶你过去。”
沈涵微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不用这么小心。这屋子哪天我不走十次八次的。”不过脚下却仍是跟着杨乐的步子走了过去。
批作业,其实就是让学生把每道题不同的做法简述出来,沈涵再做出判断,最后学生根据沈涵说的批改给分。弹性力学包含着大量发音奇特的希腊字母和五六行才能写完的行列式、方程组,还有各种以长长的外国人名命名的关系式、定理。往往一道题,就可以写几页纸。要条例分明的表述出来,本身没有扎实的功底,是完全不可能的。
丁兆祥、周广陆两个,对着一些特殊的符号就开始犯结巴了,这种情况下当然什么东西都推到了杨乐身上。
杨乐也没推辞,抱了一摞作业本,一本一本的翻着,看到不同的做法就讲给沈涵听。他声音低沉而清晰,里面参杂着一丝青年人尚未完全确定的起伏,回荡在这间不算开阔的房间里,形成了一种格外的磁性。他父亲从商之前是高工(高级工程师)出身,对儿子的教育很注重逻辑思维的培养。所以杨乐归纳总结、分层推理的能力特别强。沈涵学的一直都是工科,题例见得多而杂,在繁复的结构一上手就可以拆得八九不离十,理论推导却是在读研以后才潜心做的。对前人独创的推证,严整的思路结构既佩服又觉得难以企及。而面前这个学生,不紧不慢的语气背后,大脑高速的运作,思维不断地分析组合,这一切毫不张扬的流露出家学渊源氤氲出的底气。沈涵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轻轻赞叹着。
毕竟是三个人的工作由一个人做,他们今天拖到差不多六点才结束。走出办公楼,丁兆祥、周广陆就找了借口先走了。杨乐扶着沈涵送他回宿舍。
“阿姨说不定已经等着了。要给她打个电话吗?”
沈涵摆摆手:“不用了。他今天有事回家了。我自己回家热饭吃。”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杨乐突然开口:“沈老师,不如我请你到外面吃饭吧。你看好不好?”
沈涵停下来:“好啊。反正我也很久没在外面吃过了。”然后,他有点抱怨的放低音量:“不过应该是我来请。我才是老师吧。当然该有我请了。”
杨乐好笑的反问他:“为什么当老师就要请呢?”
沈涵夸张的作出大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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