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随着什麽从风衣的口袋里掉到地上,葛为民刚刚酝酿出来的那点感动也粉碎了。
所有人都下了课的中午,“g”的生意格外火爆。葛为民把一个火车头造型的打火机交给最後一个顾客,阳光灿烂地对着她招手:
“欢迎下次再来!”
一转过头,就看见高新风风火火地拎着饭盒跑过来。高新把饭盒往葛为民怀里一塞:“趁热吃”,就转头张罗起店里的买卖。等到终於空闲下来,高新才偏过头来就着葛为民的筷子吃了两口鱼香茄子,嘴里鼓鼓囊囊地开口:
“小葛,你有没有看到我风衣口袋里的盒子?”
葛为民面无表情地:
“我刚刚卖了。”
“啊,那个是……”
“我知道你不是打算卖的。”一提起来葛为民就压不住火气,小小的四方盒子看着挺正常,里面一朵黑色的小玫瑰乍看也没什麽特别,抖擞开来却是一条丁字裤,透明的黑色纱布,还带着蕾丝花边,更重要的是,那个明显就不是高新的尺寸。
什麽叫“我比较喜欢看你只穿着内裤”啊?混蛋!变态!葛为民牙齿咬得格格响:
“但我也不打算穿。”
“咦,我没打算给你穿啊!”
葛为民脸色更沈,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你打算给谁穿?”
高新摸摸後脑勺,“那个,是我买避孕套的时候送的,说是酬惠老顾客。我看着它叠得挺漂亮的,就拿回来想学着叠叠看。”
葛为民满头黑线。这个人神经怎麽长的啊?那个有什麽好学的。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居然买避孕套买到了可以送内裤的地步,他到底买了多少避孕套啊啊啊啊!
高新居然还一脸可惜的表情:
“啊,你这麽一说,好像你穿着也满合适的啊。怎麽就卖掉了?”
葛为民彻底抓狂:
“合适你个死人头!去死!”
“啊,小葛,你怎麽又打我!呀打!呀咩爹!唉哟……”
蜜糖年代(四十三)
时间就在忙碌和混乱中飞快地流逝,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为期一个月的创新杯比赛也终於落下帷幕。“g”的业绩一直高居榜首,後期更加在葛为民牺牲色相之下一路上飙,毫无悬念地勇夺创新杯第一名。
从校长手里接过奖杯的时候还没什麽,看到以银行卡形式颁发的奖金时葛为民手都抖了。这、这几乎有葛爸爸葛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那麽多啊!
葛为民激动得每一根手指都紧紧地扒拉着那张银行卡,舌头都打着结:
“我、我们要做些什麽好?”
高新笑得毫不留情面:
“小葛,别像个没见过钱的贫困户一样。”
“闭嘴!”
虽然手上保管着的那张高新的金卡已经突破了七位数,虽然每个月从葛爸爸葛妈妈那里都能拿到足够宽裕的生活费,但那毕竟是葛为民头一回靠着自己挣回了那麽多钱。钱是两个人一起挣的,葛为民一时也想不到该拿去做些什麽,只好每天拿出来擦一擦再看一看,就差没把它裱起来。高新直白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小葛,你该改名字叫葛朗台了。”
葛为民更加直接地用拳头和他交流。
等到葛为民从创新杯的激动中回过神来,已经是十二月的月末了。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课室里的门窗紧闭,学生们在暖融融的空气里心不在焉地做着笔记。在台上讲解着微积分算式的年轻讲师识趣地大手一挥:
“圣诞节,提早下课!祝同学们节日愉快!”
话音刚落,学生们就呼啦啦地欢呼着推开课室门,猴子似地吵着闹着奔出去,讲师无奈地摇摇头:还是些孩子呀。
葛为民被舍友和其他几名同班同学挟持着到学校外面又是打游戏又是唱k地闹了大半天,将近傍晚才脱身。脱身之後沿着市中心那条最热闹的马路转过两条路口,就看到一溜的商铺食街。白胡子红帽子的高个圣诞老人笑容可掬地站在咖啡厅门前派着传单,弯着腰向路人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as!”
葛为民扬起眉毛朝着他一笑,说:
“as!”
圣诞老人露出一个在一大把的白胡子下都可以觉察到的灿烂笑容,说:
“小葛,你怎麽来了?”
“被别人拉出来的。你打工要做到几点?”
“再过半小时就结束了。你先晃晃,在街角那边等我。”高新想了想又把手上的兔毛手套摘下来递过去:“戴着,别冻着了。”
手套还带着热热的温度,葛为民拽了一把他红色圣诞帽下白花花的假发,又把手套用力赛回他红色外套的衣袋里,迅速跳开几米远:
“我不冷,你自己留着吧。”
半个小时後高新准时出现在街角,手里提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带着葛为民朝熙熙攘攘的人潮反方向走去,边走边问:
“那麽冷的天,怎麽被弄出来了?”
葛为民翻翻眼睛:
“还不是说要庆祝圣诞节呗!切,一群大老爷们,圣诞节有什麽好庆祝的。”
圣诞节这种浪漫的节日,一向与光棍无缘。其实拉他出来的几个男生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早计划好了趁着圣诞窜到市内那所美女云集的外语学校里联谊。葛为民偷了个空才逃脱了共犯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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