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我,你把脑袋伸过来。”
“哦……咦?小、小葛?啊啊啊啊,你怎麽又打我啊!呀咩爹……”
新的一个学期就在葛为民友砸在高新脑门上的一拳下波澜不惊地开始了。开学的第一个星期葛为民他们就接到了学校的通知,他们在元旦文艺汇演上表演的“魔力幻影”被评选为一等奖,每人获奖金三百元。但是由於这项表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道具的运送也不那麽方便,就不送上去参加北京的五一中学生文艺汇演了,改由二等奖的一个舞蹈节目顶上。
葛为民多少觉得有些惋惜,难得拿了个一等奖麽。高新却毫不在乎:
“反正我们有三百块钱奖金麽,你想去哪里玩,再添点钱我们自己去就是了。”
葛为民黑线地看着那个毫无金钱概念的人。不是添点钱好不好,如果真要去哪里玩,这三百块绝对是零头,自己出的那部分才是大头啊白痴。他拿饭盒敲高新的肩膀:
“喂,最初憧憬去北京的不是你吗?”
“是啊,不过没关系,找个时间我们自己去也是一样的。而且我觉得老师说的也挺有道理的。”高新说,“是有点危险,你想啊,那个笼子要万一再塌下来一次,我没及时帮你顶住要怎麽办啊?”
高新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那副平静的语气,就跟他递出饭盒说“来一份鱼香茄子”一样。葛为民的感动也就跟着那声“谢谢”憋在了嗓子里,他只好把饭盒里的排骨挑出来夹到高新的饭盒里,结果高新抬起头说:
“咦,你不喜欢吃排骨吗?正好我喜欢,小葛,咱俩真投缘。”
葛为民对着饭盒里剩下的土豆咬牙切齿。
蜜糖年代(十九)
三月份的天气乍暖还寒,葛为民跟高新穿着厚实的外套,在校门外的大小食肆中穿梭得不亦乐乎。开学的头几个星期课业负担不算重,下午放学後到晚上上自习前有一大段可以挥霍的时光。
下课比较早的时候,两个人会结伴去打篮球。葛为民的球技和他其他任何科目一样,都处在中等水平,属於姿势还挺拉风,但连打班际比赛都不够格的那种。高新其实也不算特别优秀,但好歹占了手长脚长的便宜,动作也很灵活,一场球打下来,往往是高新绕着球跑,葛为民绕着高新跑,球都没沾几下。葛为民气得一脚踢过去:
“靠,个子高了不起啊!”
高新熟门熟路地避开他的飞毛腿,坏笑着感叹说:
“小葛,你青春期终於到了啊!”
葛为民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视线终点落在肚脐眼再往下一点的地方,葛为民恼羞成怒:
“什麽意思呢你!”
“你这种易怒的坏脾气,就是青春期躁狂症的表现啊!”
“去死吧你!”
“哇!救命!牙打……”高新抱着篮球毫无章法地躲避着葛为民的追赶,两个嬉逐打闹的少年愣是把篮球场变成了操场跑道。
也有什麽都不想做的时候。葛为民和高新两人或者手插着口袋里在校园里无所事事地闲晃,或者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蹲在教学楼後面,懒散得像刚刚抽出新芽的树上两条圆滚滚的毛毛虫。葛为民半真半假地抱怨高新把一个有为青年拖到了资本主义的颓废泥潭,却打心里喜欢这种漫无目的的日子,就像高新的人一样,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开学後葛为民又被高新拉去高级消费了一次。这次是一家五星级的中餐馆。葛为民其实并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去一个并不属於自己阶层的地方让他觉得不痛快,花高新的钱也让他不痛快。高新坐在床沿,把玩着手里那张金色的信用卡,很随意地说:
“有什麽关系,反正是我爸给我的卡,总要替他花掉一些的吧。还是你不喜欢中餐?那我们就去回上次那家西餐厅好了。”
葛为民看着他垂下的眼睛,破天荒地没有对高新式霸道做象征性的反抗,干脆的说:
“就中餐好了。你打电话去定位子吧。”
当高新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的眼皮会微微地敛起,眼角也会微微往下拉,俊帅的脸上会出现一种落寞的神情。这是葛为民最近发现的。这个动作细微得被很多人忽略掉,以至於大家都认为那个缺根神经、笑得没心没肺的高新从来没有烦恼。
其实高新难过的时间并不少,有时候是在放学之後,葛为民会听到其他几个和高新同班的舍友说起他上课被老师责骂的事情,有时候是在他接到一个电话之後,葛为民隐隐预约能猜到打电话的是谁。看着高新垂着眼角和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笑闹着,葛为民的心情就微妙地复杂起来。通常在这时候他会对高新的任性纵容起来,陪着他打球、下馆子、甚至是翘掉自习爬墙出学校,这种变化葛为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蜜糖年代(二十)
葛为民是同学中唯一一个知道高新父母离异的人,这种分享了别人秘密的感觉很奇妙,连带着让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同起来。葛为民知道自己对於高新来说是特别的,是他可以信任、可以宣泄情绪的人。高新偶尔会对他谈起父母的事情,谈他小时候怎样跟着妈妈四处奔波,谈他看到父亲带着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去公园,说起这些的时候高新总是微微垂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淡漠的笑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葛为民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笑容就来气。明明就很在乎,装什麽装?葛为民抽出他的信用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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