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那时柯远还活着,他与舒慕还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恋人。
那个时候,何悦笙跟谁谈的恋爱?又是为谁大胆出柜?
他条件反射不愿往最坏的地方想,但赵君锡随后的话,却无情打破他的自欺欺人。
“二少跟舒慕先生是一年多前认识的。”赵君锡道,“两人几乎一见钟情,刚见面便开始热恋。那时二少还在美国读书,舒先生每个月都会抽出几天远渡重洋去陪少爷。有一次,少爷说想念老家的西湖牛肉羹,舒先生用保温瓶装了满满一瓶,连夜搭飞机飞美国,赶在少爷早晨上学前送到他面前。为此,他还错过了当年的华语传媒大奖颁奖。”
是的,他记得那次。
黎锦紧紧握拳。
晚上就是华语传媒大奖的颁奖典礼,中午舒慕借故出去后,就再也找不到人。黎锦带着人掘地三尺,也没挖出他的踪影,还险些得罪组委会。好在当年的组委会主席与黎锦向来颇有私交,黎锦当即将自己收藏的一副清宫字画送到主席助理手上,这才保住舒慕不被组委会列入黑名单。
原来自己焦头烂额的彼时,舒慕正怀抱一碗热汤,千里迢迢为小情人送温暖。
“呵。”黎锦咬牙冷笑,“不过我听说,舒慕先生自出道以来就绯闻不少,何二少还要小心为妙。”
赵君锡微微皱起眉:“舒先生之前的确阅尽千帆,但自从认识少爷,就只取这一瓢饮。”
黎锦不屑地挑起眉,不愿再看远处你侬我侬的戏码,转身欲走。
“舒先生曾对大少说,只要能让他跟悦笙少爷在一起,他愿意抛弃一切。”赵君锡道,“哪怕是让他立即放弃他经营了十年的演艺事业,他也在所不惜。”
黎锦的脚步猛地定住了。
☆、第三十九章
捏着红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肌肉,不让自己内心的软弱泄露一丝一毫。
他回过头,尽量用一种轻快得、仿佛聊家常一般的语气问:“这话……是他说的?”
赵君锡仿佛很自豪自己能掌握到这种内部人士才能接触的内幕,扬脸道,“我从小陪伴悦笙少爷长大,又陪伴他一同出国。舒先生恳求大少的时候我虽然没在身边,但这话是悦笙少爷亲自转述给我,绝不会有错。”
黎锦的眉毛不能控制地跳了一下,他越来越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连声音都变了声调:“那既然如此,你一定很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相爱的?”
“一年多前……”赵君锡仔细想了想,肯定道,“一年零三个月前。”
“那是个夏天。”黎锦说。
“对。”赵君锡补充,“八月。”
黎锦点点头。
那是柯远一生中最美好的夏天。
八月,最大的电影奖项与唱片奖项相继颁奖,舒慕将“影帝”“歌王”桂冠同时收入囊中,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人。晚上大家开庆功会,舒慕偷偷将柯远拖出会场,开车带他一路往海边去。
敞篷跑车将两人的头发吹乱,舒慕大声唱着歌,一边唱,一边将柯远的手握紧掌中。
他们好朋友做了近十年,多么亲密的动作都做过,可不知为何,那个动作,明明白白,让柯远感受到一丝不同来。
他们在海边堤坝上坐下来,一起听海风在夜中的嘶鸣。舒慕一直哼着歌,小小声,小小声,酒精蒸腾得他脸颊通红,他忽然转过头,问柯远:“你是不是一直喜欢我?”
柯远心头一紧,转过脸看他。
舒慕忽然就凑上来吻了他。
轻轻浅浅,一触而过的吻。
“在一起吧。”舒慕从怀里掏出两枚小小的白金指环,一只套在柯远手上,一只套在自己手上。
“forever love”,指环上这样说。
柯远紧紧地抱住舒慕。
“你会永远都在我身边吗?”
舒慕回抱住他:“十年了,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咱们携手打下来的,你还要问这种话吗,傻瓜?”
傻瓜。
黎锦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傻瓜。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
自己在这场笑话中演出最引人发笑的角色,竟浑然不知,还深深入戏。
原来那个头顶“可利用”招牌的不是单纯无害的何家二少,而是自己。
舒慕蹉跎十年,终于在异国他乡偶遇自己命定的恋人并一见钟情,为了他,他可以抛弃自己最为重视的名利事业,为他背叛全世界。
黎锦扬头看着舒慕。
他与何悦笙相携而行,即便现场星光熠熠,可他们所到之处仍旧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如此登对,如此合衬……
“赵特助,”黎锦语气冷静,“柯远挪用公款,导致公司险些破产,后来据说有神秘资金注入,帮助舒慕渡过难关。这笔神秘资金,想来是二少伸出援手吧?”
赵君锡点头:“这个当然。公司是舒慕先生心血,怎能因为宵小的无耻行为毁为一旦?”
舒慕,你果然没变。
黎锦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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