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郡主确定了自己的行动目标,首先把矛头对准了刘御,凭借着她怀孕后正是最得刘骏欢喜的时节,可着劲儿地吹枕头风。
同时,楚江郡主深谙双管齐下的行动方针,一方面试图从刘骏这边打开缺口,另一方面在建康城放出消息,传闻皇上要把山阴公主许给何戢。
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时节,刘御大大方方在席丽殿约见褚渊,一见面并不说话,先慢吞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褚渊神色憔悴,面色苍白,整个人消瘦了好几圈,默默看了他好半天,叹息道:“殿下,一别数月,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刘御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把一个词重复了两遍,把杯中之酒喝下去,突然神情恍惚了一下。
褚渊从刚才开始就只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一见到这样的反应,心中大恸,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对殿下素来有倾慕之心,若然殿下不嫌弃下官,下官即刻向皇上表明心迹……”
他自从听了自己父亲褚湛之的话,打听到了何戢将要尚武帝长公主的消息,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上月刚刚大病了一场,如今俊脸上犹带着病态。
刘御没搭话,低头继续喝酒,好半天后才闷闷道:“褚公子多虑了,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下这样的指婚圣旨,我同何公子并不相配。”
褚渊也觉得何戢根本配不上刘御,他得知了消息之后专门趁着一次宴会见到了何戢,见他面目俊秀,美如冠玉,心中早又嫉又痛,大有万箭横穿之感。
原本当着暗恋之人的面可着劲儿地说情敌坏话只能够减分,褚渊此时却顾不了这么多了,郑重道:“我为殿下一拖十载,情深意重,至今未娶,一片纯纯之心可昭日月,还请殿下相信我,下官百死未悔!”
一番话说得刘御别有意味地撩起眼皮特意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叹一句这小子哄女孩儿的花花话还真是一套接着一套的,跟以往的木讷模样全然不同,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没有接话,低头继续喝酒装深沉。
褚渊对这样的反应既感觉到惶恐,又带着点小甜蜜,看这种模样,似乎殿下对他也不是毫无意思的。
过了好半天,刘御才淡淡道:“褚公子多心了,我刚刚说‘不相配’,并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谦虚话,而是确有所指。”
褚渊应和道:“殿下所言不差,何家门第低贱,如何能迎娶当朝长公主呢?殿下金尊玉贵,千金之躯,岂可下嫁于何家公子?”
刘御扫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褚公子说笑了,您大了我将将一旬,似乎本殿下同您才是更不相配才对。”
褚渊的心头重重一跳,颇为黯然地垂下眼帘,低声道:“殿下所言甚是,下官自然也配不上殿下。”
其实褚渊也够冤的了,他是真为了刘御生生一直拖到了现在,不然以他的身份,早就该娶妻生子,儿子再过两三年都快能大婚给他生孙子了。
不过他不能明着说,虽然他确实是为了刘御才等到这个年岁,还差一点连累了褚家的声明,满建康人都以为褚家公子是不是身有某种隐疾,不然为啥没有娶亲,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刘骏这几年也经常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搞得褚渊难免多想,就忐忑而又憧憬地一直等到了现在,要是刘御真嫌弃他,那也没话说,褚渊觉得自己还是能输得起的。
想是这样想,他仍然被打击得摇摇欲坠,咬咬牙忍住了,恳切道:“殿下对下官纵然无意,也莫要把自己一生赔上,何家公子人品出众,不过难为良配,若然殿下不好开口,不若让下官同皇上言明。”
“褚公子真是诚诚君子,只可惜你我有缘无分。”刘御说完,装模作样叹息了一声,“公子有所不知,我身负一个重大秘密,自知此生只能孤苦渡过,自然不好连累公子。”
褚渊在鸡笼山上跟刘御一块相处了三年时间,差不多也明白他说得是什么重大秘密,沉声道:“殿下不必多想,皇上不该把这样的重担压在您身上。”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专门跑到寻阳接来的人,那位这几年也见过几次面的“少爷”,按照褚渊的猜测,这位少爷合该是还活在人世的刘子荣。
只不过褚渊不明白刘子荣跟刘御不能嫁人生子有什么联系,只能推测其中有着某些皇家秘闻,不容与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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