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促不及防之下,当即后腰处便着了道儿,顿时身体一震,既而立时出手格挡,然后反手朝着叶孤城肋下捉去。叶孤城微微一笑,抬臂阻住,就欲转身避开,但不想倏一起身,忽然眉峰一皱,却是不经意间牵扯到了腰下的伤处,登时钝痛起来。
西门吹雪立时便察觉到的对方的异样,于是扳过叶孤城的肩让他伏在褥上,就去解他腰间的长绦。叶孤城反手向后,就要止住西门吹雪的动作,道:“只是方才一时不察,不碍的。”
西门吹雪却并不听他所言,一手扯开男人束在腰间的丝绦,将下裳褪下,仔细查看。
起身下床拿了药回来,小心地慢慢替对方涂上。西门吹雪一面尽量轻柔地细细探入,一面皱眉道:“怎会并未好上几分……没有休息?”
叶孤城微微簇着眉心,忍耐着身后的异样刺痛,道:“父亲命人传话,召我入宫……”随即将今日宫中之事,详细告知了西门吹雪。
上过药后,两人又说了一阵话。西门吹雪见叶孤城身体不适,因而不愿他劳累,早早熄了灯,替他按摩腰部,直至叶孤城呼吸逐渐清长,睡得熟了,才停下手,揽着他合目而眠。
《帝行注·春衍记事》
……景帝元年,太傅李文渊殿前上疏叩奏,以天下计,请立东宫。百官咸附,帝感其言,遂召议……肃王者,帝长子也,母叶氏女,贵位……王性肃允正,礼孝恭恪,勤政,有帝欢,众臣议七日,遂钦服……居一月,帝谨告天地,宗庙,社稷,起诏天下,授王以册宝,立为太子。
……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朕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随着礼官高声唱词,百官咸集正殿,身着朝服,按照品级班次排列于道旁,分列肃立。殿前设御座香案,并诏书案、册案、宝案,景帝大服正冕,遥坐于玉台龙椅之上,鼓乐、仪仗齐备。叶孤城身着明黄太子正服,头戴十三颗东珠镶顶九龙金冕,待吉时至,礼乐齐奏,方随着专司仪官引导,沿着长长的泥金嵌白玉龙纹大路,足踩织金红毯,一步步行至景帝御座前……
“……长子奉昭,孝悌恭恪,资化粹美,兹朕载稽典礼,俯顺舆情……”
……叶孤城朝北而向,近侍官持太子玺缓,躬身奉于景帝,景帝自龙椅间起身,召叶孤城近前,交托其手。叶孤城再拜三稽首,受玺缓,左右赞礼官皆唱,太傅立于其西北处,向东侍立,扬声宣读策书。
……
“……今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
三公正步升阶,上殿恭贺,百官随拜。景帝悦,宣布大赦天下。
……
礼成,太子遂拜谒宗庙、敬告祖先。
……
叶孤城坐于太子金辂之上,于叩谒祭祀之后,回宫再拜景帝。
沿途百姓夹道而立,争睹储君仪容,人山人海,不可胜数。宫廷卫队仪仗森严,执龙旗、伞盖、戟氅、仪锽、武仪等物,团团拱卫,以朱绳拦街,御马银骑开道,鼓乐、仪官、内监、宫女随侍,一行数百人浩浩荡荡,在乐鸣音奏声中,缓缓朝宫中行去……
冕上垂下的珠帘隐约遮住一双狭长的凤目,叶孤城眼光略略环视一瞬,左手搁在玉椅扶手上,于宽大的广袖中,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拇指间的扳戒。
忽地,正摩挲戒面的手指倏然一顿,既而唇角极慢极慢地,一点点扬起……
一道白影遥遥立在远处一座房顶间,离得那样远,即使以叶孤城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对方被风吹起的黑发和雪白的衣裾,但却又分明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熟悉而灼热的视线……
于是从始至终皆是平静无波的深褐色眼底,就这么缓缓浮现出一层光亮,唇角扬起,神色渐暖,最终,定格成一个淡淡的笑容。
。
第207章 婚盟
《元和·帝策》
……初,肃王封太子,依律居承阳宫,养性修读,以承嗣业。太子以理政故,请辞,朝亦有例,帝遂允奏,赐城东武乾园,为太子府。
……
“拆二单关……西门,这一式你用在此处,确是险招……”
五月,太子府的景致极好,草木欣欣向荣,各色名花迎风吐香,然而这时节,却是石榴花开的最好,一片片如火如荼般掩映在各色的奇花佳木之间,又有远处飞檐朱阁,清泉碧水,山石叠立,鸟雀啁啾,令人如同身在画中。
两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对坐在一张青水磨石桌前,桌上正中央摆着方乌木棋盘,其中一人右手两指间挟着枚黑色棋子,正沉吟着垂目看向棋盘上的走势。
旁边一盏碧色的茶水在阳光下泛出粼粼耀目的金波,微风徐来,吹起男人从头顶玉冠间坠至胸前的缀珞,发出一阵玉石相击的细微清响。
叶孤城静静将目光看在棋盘上一时,然后随着眉尖微微一动,既而就将手中拈着的黑子,无声无息地落下。
西门吹雪见了,遂抬眼看了他一瞬,雪白的袖裾耷在桌面上,右手两指从棋盒内夹出一枚白子,几乎未有片刻思索,就将其稳稳按在了一处。
琥珀色的凤目中顿时亮了亮,“四劫连循……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叶孤城点头轻叹一下,随即笑道:“西门,这一局,是你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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