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班头痛得死去活来,七尺五寸的糙汉子,痛得弯了腰,两个差役用力搀扶,也扶不起来。us最快
他见过的犯人多了,各种严刑拷打也曾用在犯人身上,可活生生被人咬下一只耳朵,却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这种痛入骨髓的滋味,他亲身体会,跟看别人受刑,完全是两码事。
伍全只顾向程墨请罪,哪有闲功夫理他?郑五看看不是事儿,平素雷班头对他还不错,忙让同伴帮他止血,自己到外头,喊江大夫进来。
江大夫一一检视廊下众伙计,见都是外伤,只是摇头,风寒他还有办法,这打架斗殴弄出来的外伤,他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犹豫半响,只好拿些散淤止血的药儿,为他们敷上。正忙得团团转,郑五冲出来,拉起他就跑,他被拉得跌跌撞撞,连声道:“官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待进了厅堂,见到满脸满身的血,像个血人似的雷班头,他吓了一跳,脚一软,差点跪下。
郑五道:“赶紧给我们班头止血包扎,要不然,以同谋罪论处。”
“是是是,啊,不不不,小老儿冤枉。”江大夫语无伦次地说着,手上倒是极快,把还来不及用在伙计身上的麻布条给雷班头包扎上,不一会儿,雷班头一颗大脑袋缠了好多圈麻布,咋一看,很有点抗日神剧中伤兵的样儿。
程墨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
伍全一直在看他的神色,见他没有怒发冲冠,脸上紧绷的线条也放松了些,转身对谷老汉和黄氏怒喝一声:“大胆!你等于衙门内袭击公差,该当何罪?”
谷老汉没料到一向温驯的老伴会豁出去,连生啖人肉的事儿都做了出来,不禁惊得呆了,半天回不过神,伍全霹雳般的一声暴喝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吓得他立即跪下,磕头不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黄氏是个老家本分的妇人,自嫁给谷老汉后,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她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小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平时无论他闹得如何不像话,那是重话也不舍得说一句的,突然听说他被人打死了,立即就想随他而去。
见到苏妙华,估摸着这少女是自己的杀子仇人,便想和她拼了,为儿子报仇。她还没碰到苏妙华的衣角,雷班头横空出世,紧紧抱住了她,她情急之下,只好把满腔仇恨发泄在雷班头身上,反正儿子死了,她也不活啦,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呢。
她被差役们用绳索捆住,唇边淌着雷班头的鲜血,毫不畏惧地瞪着伍全,狞笑道:“狗官!”如果不是她被捆住,她真想扑过去,把这狗官的耳朵也咬下来。
这是挑衅的眼神啊,伍全气得七窍生烟,怒道:“给我掌掴。”
他就不信拿这个凶狠的妇人没办法。
差役们因为她伤了雷班头,起了同仇敌忾之心,齐齐答应一声,就要上前,没想到郑五的动作比谁都快,二话不说,快如闪电,冲了上去,狠狠一巴掌向黄氏扇去,“嘭”的一声巨响,黄氏喷出一道血箭,满嘴黄牙随血箭散落在面前的青砖上,半边脸颊高高肿起。
这一巴掌,郑五出了全力,哪怕在穷凶极恶的江湖大盗面前,他也没出过这么大的力气,实在是因为这老妇胆敢袭击雷班头,他恨得牙痒痒的,才不留余地。
一颗门牙落在谷老汉脚面,谷老汉惊愕的表情慢慢变得惶恐,抢上抱住老伴,哭道:“官爷饶命啊。”
黄氏怒道:“儿子死了,我们也不活了,跟他们拼啦。”
苏妙华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躲到程墨身后。
众差役一听这话,人人面现怒容,有性急地已抄起水火棍,脚步错动间,把谷老汉夫妇围在中间,只待上官一声令下,便把两人法办。
虽说处决人犯须有皇帝勾决的朱批,但是实际上差役们有的是手段无声无息地整死人犯,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又胆敢袭击班头,哪能容她?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伍全,伍全何曾不想替雷班头出气?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岂不寒了手下这班差役的心?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封列侯、位列九卿之一的程墨就在现场,他哪能不摸清楚程墨的意思,再做出决定?
程墨见群情激愤,拱了拱手,道:“诸位,这老妇心伤儿子之死,举止失常,伤了雷班头,也是情有可原。雷班头所需药费和赔偿,都算在程某帐上。雷班头伤成这般模样,若愿意继续留在衙门当差,程某向伍大人讨个情,若不想在衙门当差,不如跟了程某。雷班头以为如何?”
无论出仕当官,还是在衙门当差,都有一个要求,必须五官端正,黄氏这一咬,害得雷班头没了耳朵,这饭碗就得没了。他刚才叫得地动山摇,恐怕不止皮肉疼痛,心中也是疼痛的。众差役同仇敌忾,也有这个原因,人人都敢袭警,他们的人身安全就没有保障哇。
厅中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差役收起火水棍。雷班头虽然身残,但有了出路,甚至有更好的出路,那么他们还气恼什么呢?
雷班头没想到程墨会说出这番话,失神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神采,他挣扎着,在郑五的搀扶下向程墨行礼,道:“多谢卫尉厚爱。”
这就是答应跟着程墨了。
伍全叹道:“没想到你倒因祸得福,能跟随在程卫尉身边,可比在衙门里当差强多了。”
其实班头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是现成的铁饭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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