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明不禁一边为黄东海的敏感啼笑皆非,一边开口道:“小美的确是个好姑娘,我如果家里无妻无子的话……咳,东海让我先送两包大米过来,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没有关系!另外,我在s城有朋友,可以支不少彩礼钱过来,定不会辜负齐家的养育……”
齐小美瞪眼了,原来这人已经成婚了啊!
齐小美第一次觉得解放没有什么意思,除了上回用分到的钱财多吃了几顿米面之外,还真没什么好处,本来没解放的话,还有机会能嫁成小的,这下算是连个希望都没了!
两人听同一句话,齐小美只盯了“有妻”,齐妈却眼睛一亮,盯了“彩礼”。
说实话,虽然是贫农,齐妈知道自己应该给闺女找个好人家,但穷怕了,如果还能收一笔厚实的彩礼钱,这事情就更美了,嘴上还是客气道:“说什么彩礼不彩礼的,我还真巴不得把小美白送给东海算了,能有东海这么个女婿,我是从心里头满意——只不过,小美她爹虽然不在了,现在家里事都由她哥阿大做主,人要晚些收渔后回来……你看,要么……”
陈佳明相当知趣:“彩礼不能少,早就为东海安排妥当!那……我晚些再来,先走了!”
齐妈对这句“彩礼不能少”很是满意,乐呵呵把陈佳明送出了门,见陈佳明走远,四周张望后,把那两袋大米拖进了门,心想,乖乖,可有百来斤啊,这年头,就这么两袋米都可以直接换个小媳妇了,居然还能再收笔彩礼钱!这下齐阿大再婚的事也有指望了!
齐妈的小心肝乐爆了,回头回到屋子里,扭了齐小美的耳朵,开始做思想工作。
(这哥齐阿大后来娶了个美女,再婚之后生了一男一女,就是彦辉娘和齐天- -)
陈佳明走在岛上的小山路里,整个人都有点飘忽,麻木的肩膀没有了强韧意志的压制开始疼痛,而胸中好似有万般情绪欲破口而出,手被这些情绪一激也开始抖动,抖着把拳打开,内里已是血迹斑斑。
回到黄东海的家,陈佳明感觉头晕眼花,无法再动弹,直接扑到在被上,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佳明被摇醒,睁眼迷糊一看,好像是齐阿大,齐阿大问陈佳明:“有没有药?你好像发烧了!”
陈佳明听了齐阿大的声音就好像是隔了一堵厚实的墙壁,只知道他在说话,但声音遥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耳朵里是塞了棉花般。
好在黄东海家里和其他渔民家一样,东西实在不多。
齐阿大翻了下,就找到了那堆角落里的药,治伤的外用药齐阿大懂,但哪个是退烧的药就不知道了。
齐阿大虽是个粗人,但也有点小聪明,看这个陈佳明又是伤又是高烧的,家里备用的无非就是治疗这两种病的药吧,所有的药片应该都可以吃点,就乱七八糟喂了陈佳明一堆药下去。
陈佳明人已烧得迷糊,有什么吃什么,吃了药又被灌了大壶的水,齐阿大把他放倒在炕上,帮他盖好被子,只有听天由命了。
陈佳明醒来的时候,天亮着,是阴天,屋里并没有人,这也不怪齐阿大。
岛民们为了贯彻“集体共有”的指示,现在每天都必须和上班一样,出海拿“工时”(工作时间),所有的渔获属于集体共享,而后根据工时分配给个人。
有了工时,就表示你劳动过了,才有渔获可以分配,才不是不劳而获,才可以有资格得食饱腹。
连续一个月批斗下来,陈佳明被批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虽然当初心里早已有准备,但也的确没想到是这么要命!被黄东海拯救之后,陈佳明其实心中一直隐隐不安。
人不怕犯错,唯一怕的就是——犯错了却不去反省、不去改正,不去改正就算了,反而一步步继续往深里走……
本来陈佳来觉得,如果真有出现这种情况,此人不傻即呆,但现在看来,在这年代,这样的人很多。
一九四八年时,就出现土改活动过度激进的情况,一直到一九五一年陈佳明还在被往死里批斗——都两年时间了,死了二十多万人,居然没有任何官方纠正措施!
本来还没什么,但在发烧胡思乱想之间,迷糊意识到了这点之后,陈佳明不得不心灰意冷。
而现在,居然出台了这个让渔民打渔算“工时”的方案,隐隐有开始搞“集体共享”试验的倾向。
说真的,陈佳明已经被这些“活动”弄得有点发怵了!
在这么一个又一个不经任何论证的“新”活动中,陈佳明已经隐约感到“试验”将要付出的可能的“代价”!
——而这代价将会多大、多沉重,目前还真无法想象!
当初,陈佳明在回国之前,就收到许多朋友让他不要往回走的劝告,但陈佳明只是笑——为了找回自己的心,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必须去闯一闯!
直到现在陈佳明也没后悔自己当初回国的决定。
只是在高烧迷糊之间,思前想后,心中的不安稳感顿生!
不是说陈佳明不爱国,实在是敏锐地,闻到了过于危险的气息!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过被人批斗过,陈佳明可能还真闻不出这样危险的味道,也许就会和黄东海这样在小岛上安安稳稳地居住下去,但现在却突然就有些坐卧难安起来。
对于各个党派的理念、理想,陈佳明没有任何不赞同,但他同时也深深知道,这路怎么走、用什么样的方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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