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该学学朱旻。不。也许他可以就是朱旻。
锯子上一滴水滴下来,很淡很淡的那种粉。
ion 6
袁梁开始观察朱旻。他第一次注意这个人。但实际上他观察的也并非是朱旻本身。他想知道的无非是一个方法,能让唐非接受他,能让唐非听话。原本他只是看着,胆怯瑟缩,但现在他已不满足于仅仅看着,他开始有了点自信,或者说有了点执念,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取代那个人,站在唐非身边。
只是他不知道要怎样开始。唯一的借鉴,是看朱旻怎样和唐非相处。
朱旻早晨不做饭。唐非和他都是喝牛奶吃面包的。偶尔忙的忘了去超市补货,常常就要度过一个饿肚子的早晨——唐非是绝对想不起做这些的,只有朱旻自己记着。遇到断粮这种可怕的事,朱旻就赶着早晨上班,路过哪儿随便买个麦当劳,唐非则理所当然的一觉睡到中午,电话叫个外卖,两顿直接并一顿了。用唐非的话说,还省钱。
朱旻穿西装。有时候打领带,有时候不打。刚和唐非在一起的时候,多少还有点天真。骨子里还想追求个浪漫,一时脑抽试过商量唐非,让那双艺术家的手给他打个领带。唐非倒没拒绝,光着膀子叼着烟,拉领子一把拽到跟前,三下五除二,打了个蝴蝶结。回头还不许哭笑不得的朱旻解开,推开了照着屁股就是一脚。现在激情耗尽了,两个老爷们纯过日子,早上朱旻自己忙自己的,爱打条纹就打条纹,爱装金钱豹就装金钱豹,一面还得顾着床上那位在中国过美国时间的唐大爷。
“牛奶我又顺手给你热了,你起来记得再热一遍。”穿衣服路过床边,正好看见唐非露在被子外边的脚丫子,捏一把没够,一跐溜钻回到被窝里,照着唐非大腿就是一口。他行为虽然表现的非常大尾巴狼,说的话却是奶妈的台词:“别总是喝凉的,你也不怕得胃病!”
“我靠!”唐非的睡意活活被吓跑了,一激灵缓过劲来,翻身就拿枕头往出丢,“凉!没你凉!滚!”
打没打着,踹也没踹着,朱旻躲在门后边得意的□□,抻抻领带,下楼找他钥匙和电脑包。
袁梁听不到,但看到。
唐非白天一般四件事,睡觉、开会、挑照片、拍照。最近他接了个活,在徐泾拍一片预备放盘的别墅。国企炒地捞钱的土老帽,盖的房子也是土老帽。三层八百来坪,五千万到一亿一栋,能看得到的地方全是石料,放眼一搭五十四个石头疙瘩堆得黑乎乎一片,死死板板,整整齐齐。唐非一看就明白了。营销公司真没出错注意,这水准也就能到二线城市糊弄糊弄暴发户了。真在上海待过的,谁有四五千万买北九亭?不过这倒还不是卖不出去的根本原因。关键是设计没做好。唐非只是个玩摄影的,没科班碰过构图,但就算是他也看得出来,环境和结构设计是真没做到位。他拍过的好房子多了,就这个,除了大点,还乱摆谱把楼梯间弄的跟个小型游艇似的,把房间挤得贼小,活像一间间鸽子笼。比九间堂的装深沉差远了,比静鼎安邦的小巧精致更是想也不要想。
连着拍了几天室内,都是摆拍,演员、家具,搬来搬去,唐非也嫌活儿没劲,腻烦,这事要不是哥们拜托,他才不干呢。天气一直不好,连着降温,到这礼拜连雨夹雪都飘上了,外景压根没戏,还得往后拖。唐非看上去比急着回笼资金的开发商还着急,就望着赶紧把事结了,烦死人。
袁梁跟了他两次,汇贤阁——就是唐非拍片子那别墅区——管的非常严,他根本混不进去。但是他看见过唐非的臭脸,等交通灯的时候,想来是相当不顺,就等着找人发火呢。袁梁也跟过两次朱旻,纯为研究。公司、客户,跟男的女的嘻嘻哈哈,转头就搬出公事公办的脸。朱旻这个人看着随和,其实不比唐非容易接近。唐非是那种跟你不熟跟他也不熟,但不熟不熟也就熟了,走的地方又多,朋友满天下,好话孬话,嘴上不爱说,关键时候却真把你放心上。任人都能竖大拇指赞一句:小子仗义,外冷内热。朱旻则正好相反,熟着熟着,其实根本不熟,也不预备熟,认识多少人,跟谁称兄道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他真把谁放在心上过?他是外热内冷,你要真当他多在乎你呢,回头就让你栽跟头。倒不是说他阴,他办事还真就光明磊落,不搞那背后坑人的说法。但也就仅止于此,贴心的朋友,最贴也离的八丈远,劝你千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太当真了到了伤得还是你。朱旻看人相当拎得清,他是自己站在圆心上,漫不经心的四处寻摸,其他一切,一视同仁,统统搁圆周上蹲着,像被神睥睨的众生。只有唐非一个人挪啊挪,慢慢就跟圆心重叠了,这种结果,估计连朱旻自己都没料到。
你以为朱旻有多么多么成功,多了不起。也没有。那纯粹就是性格作祟。虚伪、矫情,甚至装逼,或者你觉着这么说实在狠了点,但人家能连虚伪、矫情,甚至装逼都装得四平八稳,这就是牛人。
袁梁不懂这些。如果说一般人一知半解,看着朱旻只会肤浅的羡慕,表面不屑或者干脆连不屑都省了,转头就便模仿。再如果说还有些人,那真是因为了解了一点儿,便从心底里鄙视这恶心人的伪装,表面虚与委蛇,转脸就大骂他不是东西。袁梁纯粹多了。他只是为模仿而模仿,并不懂得常态的道德标准,也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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