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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蓬没把小孩留在景明寺内。
孙萦睡醒来带他回城,孙蓬直接就把小孩也带上了。
小孩全名徐聿修,的确如奶娘所说是徐大人的外室子。
孙老太爷虽不赞同孙蓬半路捡个犯官之子回来,却到底心疼徐小郎君小小年纪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将人留在家里照顾。
昨夜在景明寺内,孙蓬烧了一夜,谢忱不敢给他洗澡,只简单擦了擦身就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回到孙府,孙蓬先是被老太爷连着父亲训了一顿,然后带着徐小郎跟老太太撒了会儿娇,完了才把小郎君托付给冯姨娘,自己一头栽进屋里已经备好的浴桶当中。
一进浴桶,温热的水便让孙蓬长舒了一口气,全身的疲惫和寒意都在这桶水中消除。
“七郎,要不要添水?”
枸杞在边上伺候着,好一会儿没听见声音,抬头往浴桶上砍了一眼。
大抵是因为太放松的关系,孙蓬头枕在浴桶边上,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到孙蓬自己醒过来,浴桶里的水已经添过了几次。他强打起精神,从浴桶里出来,穿上衣裳,披着还有些湿的头发,径直去冯姨娘那儿接徐家小郎。
孙府有多余的客房,冯姨娘也专门给安排了一间。可孙蓬怎么也放心不下。
当初他刚被谢忱救回景明寺时,也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白日里听着经文冥思,晚上伴着月色星光发呆。那之后还是谢忱发觉了他的问题,把人带到禅房陪着睡了一晚,这才让他能够闭上眼,好好的睡上一觉。
所以,他觉得,小孩也应该是同样的状态。
但六岁的徐家小郎,意外的有些老臣。孙蓬心疼地抱着他说了很久的话,怀里的小孩始终只是“嗯”了几声。
话说到后面,不管是孙蓬还是小孩都有些困了。屋子里的银炭烧得暖暖的,互相依偎在一起的身体带来暖意,也渐渐让人陷入沉睡。
睡着前,孙蓬说的最后一句话,轻轻的,却异常坚定。
“他的日子不会好过的,你信我。”
夜半时分,有人轻巧地推开了窗。黑色的人影一个干脆利落地翻身,从窗外跃进屋子,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床榻前。
孙蓬的床并不是很宽,他的睡相从以前开始就很好,饶是床上还多了一个小孩,依然不觉得碍手碍脚。相反,他就那样侧躺在床上,小孩蜷缩在他的怀中,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照进屋子的月色下,能清楚地看到小孩脸上明显的泪痕。
谢忱在床边站了很久,久到云层遮住了月色,又再度游走,他终于叹了口气,俯下身子,伸手抚弄过孙蓬的唇瓣,低头落下一个吻。
好闻的檀香味,令孙蓬不由自主呻.吟两下,舌头舔了舔唇瓣。湿润的嘴唇,越发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谢忱挪开眼,看着蜷缩在孙蓬怀中的小孩,伸手轻轻一点,小孩缓缓离开,露出了干净的白嫩的脖颈。
“七郎,这孩子会成为你的拖累。”
他喃喃道,月色下,无悲无喜的面庞上,漆黑的眼瞳冷若冰霜。耳畔是孙蓬绵长的呼吸,周遭一片死寂。
他抬手,拨动了十年佛珠,誊抄了无数经文的手指慢慢拢住了小孩的脖颈,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收紧。
小孩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头,纤细的脖颈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扼住喉咙。
掌下的脉搏按部就班的跳动着,丝毫不知只要这只手再用点力气,就能让小孩一睡不醒……
“咔嚓”。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谢忱骤然收回手,一个翻身,跃上屋内横梁。
他蹲在横梁上,清楚地看到有人走到房门前。房门微微动了动,纸糊的门帘上清楚地映着人影,那人似乎试图推开房门。
床上的孙蓬这时候突然惊醒,几乎是在睁开眼的瞬间,他从床头摸出了一只小型弩机,□□刹那间射出,穿透门帘射向来人。
“孙七郎。”
来人避开□□,微微底下身子,透过被射穿的窟窿,一只漆黑的眼睛向里张望。
横梁上,谢忱的眉头紧紧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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