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上停着几只雪尽南归的倦鸟,他们既不扑扇翅膀也不放声鸣叫,而是将头深埋进羽翼里,似乎在这难得晴好的天光里,觅得了一处能让疲倦灵魂得以暂时安歇的皈依之所。
“他无比重视的人?”高勋从窗边的鸟儿身上收回视线,看着程金枝惑然不解,“那会是谁啊?反正我知道肯定不是你。”
“后面那句话是多余的。”程金枝朝着高勋挤出一个瘆人的笑容,回过神来语带酸涩道,“那个老头子膝下女多于子,他虽然视我这个庶出的女儿命如草芥,但是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是疼爱有加,简直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
高珩眼波流转:“你是说…你大哥程煊?”
这时高勋也接口道:“可我记得程大人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吗?你你你想对你的大哥和你弟弟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我像是那么心肠歹毒的人吗?”程金枝瞪了高勋一眼,“我大哥作为程家长子,那个老头望子成龙,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大哥却屡唱反调,多番忤逆,已经让那个老头子失望透顶。既然大的不成气候,他如今自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小儿子身上咯”
程金枝眼珠略略一转,眸色微闪:“我的意思就是,拿他最宝贝的小儿子,去把寒清给换回来。”
“这招还真是有点以眼还眼的意思。”高勋饶有兴趣地点点头,复又问道,“可是这该怎么换啊?我们总不能把你弟弟硬抢回来吧?”
“这个办法听起来虽然差强人意,但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只是此事不能由我们动手。”高珩神色平静地抿了一口茶,也没有去管程金枝怨念的神情,微抬眼帘道,“好在顾家背后一直有江湖势力作为依托,二者相辅相承,顾家少主一出事,这些人绝不会袖手旁观,只要让他们出面,以程衍和顾家交情深厚却见死不救为由,一切就能顺理成章。”
“正好,明日城中恰巧有冬至祭典,百鬼游街,那小子喜欢玩又喜欢吃,每年都吵着闹着要去。”程金枝说着瞪大眼睛伸出舌头,将手垂到胸前故作阴森道,“到时候就扮鬼,然后一锅端了他。”
高勋见状不禁憖憖然道:“金枝,你这副青面獠牙鬼的样子,倒像是要一锅炖了他。”
“我第一个先炖你。”程金枝没好气地朝高勋做了个鬼脸,继而扭头看向高珩,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不过他毕竟还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我们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别伤害到他。”
“放心吧,我们只是借他一用,不会有事的。”
高珩安慰程金枝坐下,思忖片刻,突然神色一凝:“但是光这样还不够。”
“这还不够?”高勋前倾着身子激动道,“难不成他会狠心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然而高珩没有理会高勋的话,他抬头望着窗外暮色下浮光照影的流云,不疾不徐道:“这几年,他三番四次有意拉拢,我都视若无睹,纵然后来娶了金枝,也没与他深交之意,但现在来看来,是时候去会会他了。”
程金枝心中一紧,不禁担忧道:“可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他,会不会让那个老头心生猜疑?觉得我们察觉到了什么?”
“金枝,这个你放心。”高勋倒表现得有些不以为意,“三哥在众人眼里是最讲义气的,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如今小顾和整个顾家都危在旦夕,他这时候去找程大人再合适不过,毕竟再怎么说,小顾可是程大人的义子,不找他找谁啊?”
高勋话音刚落,抿了抿嘴,随即面露难色道:“三哥,你之所以一直不肯与程大人结盟,是否因为…还在对当年那件事耿耿于怀?”
然而高勋一句小心的试探,却让高珩的眸子瞬间笼罩起一股晦暗的阴霾。
程金枝虽然经慧妃之口了解到了高珩儿时所经历的遭遇和磨难,但她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因由竟还与程衍有关。但出于对高珩的顾虑,就在她纠结是否要直接询问时,高珩已经面无表情地制止了这个话题。
“当年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程金枝怔怔地望着高珩刚毅却隐忍的脸庞,心头逐渐生出几丝怜惜与动容之情。
很多时候,有些伤痛虽然一直没有被当事人所提起,但并不代表它已经烟消云散,随风而逝。这个道理不仅在高珩身上得以体现,身世凄苦的她,也一样感同身受。
但程金枝尚不清楚的是,高珩当年被送往西晋为质一事,带头向周帝提议的大臣,正是靖国公程衍。
他当初既然曾经站在赵皇后和太子阵营,时至今日,即便惊悉他很有可能就是太子身后的帮凶,高珩也并没有为此感到万分意外。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此刻身处的境地犹如拨云见雾般混沌飘渺,无论他如何努力拨开云雾,看到的都只是朦胧迷离的烟瘴,而不是万丈红日的光辉。
“也不知道小顾现在怎么样了?”
高勋见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之中,意识到自己所述之言有失偏颇,急忙调转了话题。
程金枝听高勋说到顾寒清,眼底的担忧又再度涌现,高珩望着程金枝眼角的忧惧,不由抿紧了唇角,但很快就转色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大理寺外有兵部的人盯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向我禀报。在找程衍之前,我也会先去大理寺,说不定,都能省了再去程府一趟。”
高珩说到此处,眼中精芒微闪:“况且萧渝从岑风手中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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