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子挺直,蔷薇红的嘴唇微启着,并不是因为看到亚力克的美貌而感到惊讶,而是觉得“这里怎么有个孩子?”或者是“怎么有人先来了?”这样的惊异和不悦。
“你是谁?哪儿来的?中国人?日本人?”亚力克来了兴趣,第一是因为对方是他很少见到的亚洲人,第二,青年竟然不为他的外貌所动,反而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想要走开去,难道是因为人种不同,所以审美观也不同的关系吗?
“小鬼,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请先自报家门吧。”青年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我叫亚力克,你的英文很不错嘛,是留学生?”亚力克自作聪明地道。想必是追随他父亲的学生吧。
“不是。”青年又迈开步子,“我只是来做客的。”
“喂,你等等我嘛。”亚力克跳了起来,在知道答案之前,他是不会放这个青年走的。
那个人竟然真的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穿着小西装外套、以及格纹绒布短裤的亚力克,然后脱下燕尾服。
“拿去穿着。”虽然庄园里到处是暖气,可是花园里却是寒风瑟瑟的。
“啊?”
怎么说呢?亚力克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儿童服饰,不是母亲买的,就是父亲或亲友赠送的礼物,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亲自递衣服给他,这些东西,都是堆在偌大的更衣室里,有专门的仆人打理。
“啊什么?小孩子感冒了不好。”青年拉开燕尾服,直接披在亚力克的肩上,“你该回去了,你的家长一定在找你。”
然后,又听到他在小声咕哝,“怎么带小孩子来参加酒宴呀……还穿得这么少。”
“呵呵,我不认识回去的路,跟着你吧。”亚力克甜美地笑了起来,那模样真的跟天使一样,他主动伸手握住了青年的手。
青年吓了一跳,他似乎不习惯和孩子这么亲热,另一只手搔了搔白皙的脸颊,露出“为难又困扰”的表情,但他也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时,又有人朝这边走来了。
“哈哈!”的放肆调笑着,闪亮的露背礼服和笔挺的美式西装纠缠在了一起,就在不远处的橡树下面。
也许是觉得这里偏僻,除了静谧的湖泊、草坪、橡树还有一些白惨惨的希腊雕塑外,就什么人也没有了。
真是酒后交欢的绝佳场所。
在青年察觉到那高挑的西方女子,把礼服裙子里的丝袜吊带都取下了,而男人又喘着粗气,在解着皮带扣,这一切发生在他们回主屋的必经之路上,无可避免,也没有屏障可以遮挡。
青年动作很快地抱住亚力克的头,把他压下去,两人又倒在了冰冷的草地上。不过,之前是四肢摊平,十分自在,现在却像特种兵潜伏一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青年的胳膊轻轻压在亚力克的背上,他的下巴能够碰到亚力克柔软的金发,亚力克呢?他倒是见怪不怪,甚至觉得青年是少见多怪了。
这年头的孩子,有谁不知道亲热是怎么回事呢?尤其他都八岁了。
“真是要命。”青年小声嘟哝,显得很困窘。
亚力克则在他身下拼命忍住笑。
“啊!好棒!啊……!”‘
女人毫不忌讳地发出放浪的叫声,而且一声比一声高亢,男人则粗沉的喘气,高高撩起女人的裙摆,偶尔冒出几句意大利语。
青年的脸应当是红透了吧,亚力克不由想到,因为他感觉到背上的人,心跳得非常快,就跟兔子乱蹦一样,他还没见过哪个成年人会这样“害羞”的。
“你……?”亚力克抬头,果真见到他咬着嘴唇,一副羞窘的样子,即使想装作没事,绯红的脸色也出卖了他。
青年一看到亚力克就镇静了一些,显然是不想被一个孩子看扁吧,他突然清了清喉咙,然后把嘴唇靠近亚力克贝壳般的耳朵边上,絮语般地唱起了歌。
这首歌,虽然是日语,但亚力克一辈子都忘不了,如此温柔轻快的曲调,掩盖了一切淫秽的声响,似乎这里只剩下青年和自己,在天空、草地和风之间,亲密相拥。
亚力克的心跳是那样激烈,更胜过青年,脸孔也烫得惊人,他就这样痴痴地待在青年的怀里,听着他唱歌,胸口涌起一阵又一阵的莫名悸动。
如果说性取向是天生注定的话,那么,在这一刻,亚力克的头脑里就清楚的意识到——他喜欢男人,眼前的男人,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是他的初恋。
这一切是那样顺理成章,只是亚力克不知道该如何倾述这满腔激情,于是,他选择最直接的表达方式,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吻住青年的红唇。
可以清楚感觉到青年浑身一震,这该不会是他的初吻吧?亚力克坏笑着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温软的唇瓣。
青年惊醒似地,瞬间拉开距离,并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的脑门上猛力一弹!
“呜哇!”亚力克从没有被人打过,就算是联系跆拳道,也只有他打别人的份。
这叫声着实惊吓到了橡树下忘我野合的男女,两人满面通红,慌乱地穿着衣服,逃走了。
青年站了起来,对抱着脑袋、眼角都渗出泪水的亚力克,说了一句日文。接着,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活该!”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灰姑娘在离开时,还留下一只水晶鞋作为证据,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青年,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那句“活该”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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