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蹲坐在椅子上,单平放撑住刀柄,眉眼下垂,精神恍惚。
依稀记得,绿梨当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有点胆怯,似乎不适应当时于她而言,比较陌生的环境,白皙的五指蜷缩成一团,捂住胸口。
十四五岁的羞涩年华,便是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于是异想天开的用这种方式,掩饰那对远超同龄人的大胸脯,以免被人觊觎。
毕竟那时候,她去宁家是做下人的,如果被宁家某位无良大少看上,要占了她的身子,谈何反抗?
虽然听闻是照料当时已经初露峥嵘的宁家第一少公子宁河图,但心里还是紧张,甚至是担惊受怕,豪门大院,下人命贱如蝼蚁,这一点,绿梨心知肚明。
“我那时候一眼就发现与众不同的她。”
宁尘闭上眼,仔细回忆那些过往的画面,自言自语。
宁轩眉头一跳,他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角,虽然很惶恐不安,但还是能通过这句话,猜出宁尘口提及的‘她’指得是绿梨。
绿梨,本姓秦,名瑶。
后来是宁尘为了附庸风雅,为了乐趣,逐次为四个贴身侍女取名为红药,绿梨,蓝草,白桦。
四人,他最喜欢绿梨。
不像其他个姑娘,始终对自己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绿梨天生执拗,虽然明知自己伺候的是宁家少帅,是北方一言九鼎的通天人物,但每次被宁尘欺负了,就是要赌气。
甚至敢胆大妄为到向自己泼水。
偶尔宁尘也会发火,觉得这个姑娘跟个刺猬似的,见着自己就要针锋相对,后来相处时间长了,也渐渐清楚,这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拉虎皮装大王的傻女孩。
他的绿梨其实很细心,每次半夜都会蹑蹑脚的跑来主卧,看看自己有没有不老实,踹开了被子。
他的绿梨同样很倔强,为了给自己留一副刺绣,可以一天一夜不睡觉,哪怕被针扎的满血迹,也咬牙坚持。
他的绿梨,很心疼自己的。
某年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他在外面处理一件突发事件。
山高路远,塞外飞雪。
绿梨怕他在外面住的不习惯,于是主动请求宁家,申请将自己调到了他身边,负责照顾饮食起居。
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还没到地方,就被冻得鼻青脸肿,双僵硬。
宁尘见到她的时候,问了句,为什么要来?
她咬咬牙,只说了个字,我怕你过得不好。
然后背过双臂,不让他看见自己已经满是冻疮的双。
那条瘦弱的背影,被寒风肆意撩拨满头秀发,站在千山暮雪间,我见犹怜。
宁尘更记得,绿梨有次终于撑不住晕倒了,躺到病床上,还在不由自主的呢喃自语,少爷,我做的饭你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热得呐……
“傻丫头,为了照顾好我,委屈自己,值得吗?”时至今日,当宁尘回忆起当年那一幕,依然心有亏。
自此之后,双方关系似乎越来越融洽?有点冰释前嫌,握言和的迹象?
宁尘再欺负绿梨的时候,这丫头只会白自己一眼,继而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一副你继续欺负呀,我搭理你一下就算我输的嘚瑟模样。
那时候宁尘只能无奈的挠挠头,尴尬的讪笑。
绿梨随后捂住嘴,眯起眼,趾高气扬的教训宁尘,不要小看了她,本姑娘现在治你,就跟大人揍小孩似的。
“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宁尘猛然睁开眼,瞳孔深处,杀光乍现。
铛!
苍狼刀紧随其后闪动一抹光辉。
原本情绪紧张到两眼空洞的宁轩,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
他抬起头,看到宁尘已经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自己。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是,是你堂弟啊,河图哥……”宁轩唇齿发颤,全身都在剧烈的摆动,他嘶哑着嗓子,抱住宁尘的双腿,极力求饶。
宁尘不为所动,反握刀,架向宁轩。
……
望江楼前,慕长风已经从沈剑君的口,了解到宁尘的态度。
他深知宁轩在劫难逃,无奈之下,只能盘算着如何应付,未来必然会一怒之下针对整个江南郡的宁之枭。
毕竟,人死在了江南郡。
他们这些本土权贵,如果想要一点责任都不承担,那宁之枭在这边死了个儿子,也死的太不值得,太风平浪静了吧?
大风起兮云飞扬。
原本风和日丽的江南郡,无端卷起漫天尘埃,风大迷眼,慕家主有点不自在的伸挡了挡眉头。
只是猛然间,他的睫毛剧烈的颤了颤。
同一时间,整个现场开始躁动,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瞪大眼睛死死的盯向望江楼台阶之上。
“他出来了。”
“让九大氏族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fēng_liú少帅,终于现身了。”
那里,有一道年轻的背影,走了出来。
“少帅。”沈剑君问候一句,站到了宁尘背后。
再之后,白衣卫一百零八单将,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立即重新调整位置,并列四排,落后宁尘十步距离,列阵追随。
他每踏下一步,一百零八单将跟着落下一步。
慕长风仰起头,遥遥的望向那个年轻男人,只需要这一眼,心就泛起阵阵涟漪。
常言道,见字如见人,见面如见龙。
果不其然。
这个当年在北方近乎只遮天的年轻枭雄,出现在众人之前后,依然气质超绝,甚至走动间,给人一股光芒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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