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带着这百余人投奔明军在阳和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阳和官场为之一振,谁也没想到就凭宣大明军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居然还会有人投奔他们,而且这帮人不是过去向他们讨口饭吃的守口夷人,而是一支精锐骑兵,所有人都有马,其中不少人还另带了一匹马或骡子驮运行装,每个人还自带了武器,弓箭、刀矛都有,就是没有盔甲——盔甲太贵重,一般人配不起,不过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马匹、武器都没叫大明掏钱,大明算是赚大了。
阳和副使宋统殷向宣大总督报告这个好消息时,宣大总督张晓正在萎靡不振地想事情,大明天启皇帝在今年八月突然驾崩,皇位传给了皇帝的异母弟弟——年轻的信王,新皇即位改号崇祯,朝中风向似乎发生变化,原先给大明当家的魏公公吃不开了,本来这与他张晓没什么关系,魏公公那一党也不是他想进就能进得去的,可朝中的同年写信告诉他,新皇登基后,有人开始弹劾魏公公,朝中那帮没正经事干的御史们也把他上书支持为魏公公建生祠的事扯进来了,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的张晓立即就察觉到情况不对,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懂,自己已是混两年就要回家养老的人了,这时候要被扯进朝堂之争那可就危险了。
张晓对宋统殷报告的好消息一点也不感兴趣,招呼宋统殷坐下上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献征,朝中有人弹劾魏公公,把我们上书朝廷为魏公公建生祠的事也扯进去了,这个时候提这个可有些不妙呀,弹劾魏公公与我们无关,但就怕有人借机生事啊!”
宋统殷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给魏公公修生祠的事山西、宣府、大同三地非常积极,包括他在内有头有脸的官员几乎都牵扯进去了,宋统殷低声地说:“这事下官也听说了,弹劾魏公公的奏折皇上没有发还内阁而是留中不发,这里面大有深意啊!朝中恐怕会有大变,不过当初为魏公公建生祠之事,地方州府云集响应,也不光是我宣大三镇,老大人不必过于忧心,我们与魏公公并无瓜葛,朝廷无论谁得势还是要用我们这些人为大明守边的。”
“献征,你想的太简单了,魏公公与东林党那帮人没有谁好谁坏,大家只是争个权柄而已,你我都是北榜进士,又身居要职,若是东林党那帮人人借新皇登基之际重掌大权,他们未必容得下我们。”张晓叹了口气说道,魏公公收拾东林党时,他也没少跟着摇旗呐喊。
大明太祖在建国之初,鉴于科举考试南方士人独大的局面,将京师会考分为南北两榜,太祖皇帝的想法是通过分榜录取进士,使得南北两地官员保持相对的平衡,但他没有想到南北分榜反而是给官员的头上贴了一个标签,朝廷一旦发生争议,南方籍与北方籍官员立即泾渭分明斗到一起,争什么没人关心,关键是看自己在哪个阵营,官员们宁可胡说八道,也绝不愿意站错队,大明建国两百多年,朝中的南北党就争斗了两百多年,朝廷无法减少党争,干脆又在万历年间再分出个中榜,中榜的推出不仅没有起到平衡作用,反而削弱了北榜,以苏南为老巢的东林党人趁势崛起,逐渐形成门生故吏半天下的局面,东林党一枝独秀逼得其他官员结党自保,于是齐党、浙党、楚党等团伙应运而生,党争比以前更加激烈了,才华横溢又目空一起东林党人沉着迎战、党同伐异,把其他团伙打得落花流水,这些走投无路的残兵败将们于是争先恐后投入魏公公的怀抱,团结在以魏公公为核心的阉党领导下,紧密合作排除万难,终于反攻倒算,把东林党人赶出朝堂,扬眉吐气了一番。
张晓与宋统殷都是北榜出身的进士,自然而然愿意捧魏公公的臭脚,但要说他们与魏公公一党那还差得远,连外围组织的成员都算不上,他俩的劣迹主要就是给魏公公建生祠,不过建生祠却深受大明地方官吏的支持,说云集响应也不为过,大明地方税赋大约八成起运京师、边镇,两成存留地方,地方州府钱粮少开支大,往往入不敷出,万历年间先是“三大征”后又有辽东战事,朝廷逼急了往往直接挪用地方存留,地方官手里无钱日子更难过了,走一任官员就会留一屁股烂账,所以给魏公公建生祠这种事地方官员巴不得越多越好,不仅上下官吏可以借机捞一把,历年的烂账也可以消一些,张晓、宋统殷都干过这事,不过他们也不是光顾着往自己口袋里塞钱,主要还是借机抠出一笔钱为自己的三镇官兵添几口饭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统殷咬牙切齿地说:“我等为大明守边可谓鞠躬尽瘁,那些奸佞想害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虎墩兔憨西侵,等他储备好过冬的粮草,必定与右翼的鞑靼火并,卜失兔那帮笨蛋肯定会被打得大败,到时候宣大边镇危机,即使皇上重新启用东林那帮人,也没人敢接我们的摊子,老大人不必担心,没人敢动我们。”——大明似乎永远学不会尊重自己的盟友,察哈尔汗在大明官吏口中始终以“虎墩兔憨”称呼,就连大明皇帝敕封的顺义王博硕可图汗也被称为“卜失兔”,而大明对察哈尔人则以“插汉”、“土蛮”相称,就连跟在大明屁股后面混了快六十年的蒙古右翼各部依旧被称为“鞑靼”或者“北虏”,至于住在板升的汉人也成了“汉夷”。
张晓微微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问道:“献征,你刚才说有百十个北虏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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