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老马贼孟克就是这样做的,他一下马就首先安顿好他和李榆的两匹马、两匹骡子——李榆的牲口平时都放在卫齐大叔的马圈里养着,工钱和饲料都不要,养得还膘肥体壮,临出发时卫齐大叔看到李榆的那匹骡子不太好,还借了两匹精壮的骡子给他。
其实,孟克也困得要命,但他已经养成了习惯,遇事先照顾牲口,牲口吃喝好了他才放心。孟克手里有一些从范掌柜那里弄来的烟叶,犯困的时候这东西最有用,这时他又抽了起来,几个老兵过来也讨点烟叶跟着一起抽,几个人就在呛人的烟雾里边干活,边扯闲话——上了战场,当兵的之间谁也不会在乎谁是阿哈、谁是主子。
镶黄旗的二等游击白格不知从哪钻出来了,这家伙本来躲到马肚子下昏昏欲睡,闻到烟味立刻来了精神,爬起来就找孟克要烟抽,孟克很不情愿地给了他一点点——这家伙一路上没少抽孟克的烟叶,老兵们都说白格这人特抠门,一个二等游击整天揣着烟杆,却从来都是向别人讨烟抽,就没见他给大家散过烟,孟克也深有同感。
白格这次又跟上李榆了,上次李榆陪着他那一百人去义州接范掌柜一行,虽说被马贼暴打了一顿,不过大家还挺满意,没死人没重伤而且有吃有喝,回来还牛皮哄哄吹了一顿,好歹混了点军功,特别是李榆的神勇让大家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家都觉得跟李榆混更有前途,白格就算了吧,他这人也算是个好人,但打起仗来属他嗓门最大,关键时候又找不到他的影子,等仗要打完时他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了,所以这次一听说李榆要带人支援正白旗,这帮和李榆走过一趟的正黄旗、镶黄旗两个队的人自愿再次结队打先锋,并鼓动白格主动请战,帮着老汗打理两黄旗的阿济格被他们的求战热情感动了,熟悉两黄旗的阿济格知道这帮家伙的底细,这两个队都属于打起仗来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不少的情况,阿济格二话不说马上同意,于是,李榆就带着这帮人到了正白旗。
孟克和白格一帮人胡扯的时候,李榆又被四贝勒叫过去,四贝勒就是这么个人,他一旦发现谁是个人才,就恨不得整天捏在手里,反反复复地调教,而且他还发现李榆路上神情不大对,好像在有意躲着他,所以他更得抓住这临战前最后一点时间好好教诲一下这小子。
李榆敏感的神经又一次触动了,金军行军沿途放斥候二十里,对遇上的牧马放羊的蒙古牧民一律展开攻击,绝不放走一人,能跟得上队伍的被强行编入队伍运送辎重,跟不上的立即斩杀,金军这一路上杀戮不断,李榆就亲眼看见不少老人、孩子的尸体,李榆怒火万丈几次要找四贝勒评理,孟克死活劝住了他,孟克告诉他,草原上打仗从来就是这样,为了隐藏行军踪迹,绝不会放过任何碰上的人,每次打仗因此白白送命的无辜百姓多着呢,这事你管不了。不过孟克也忍不住骂道:“狗日的金兵比我们马贼狠多了,我们遇上这种事也就是打个闷棍、绑个人,他们是真敢杀啊,连娃娃都不放过。”
四贝勒见到李榆一脸的颓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心里忍不住叹口气,这孩子就这个毛病,打起仗来生龙活虎,平时就是心慈手软,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成不了大器不说,早晚还得吃大亏,自古哪个战将不是心如铁石、杀人如麻,不过四贝勒还是下决心要挽救一下李榆。
“看到那些百姓死了,心里有点难受是吧,”看到李榆点点头,四贝勒又轻声说道,“其实谁都不愿意杀他们,我看到那些无辜死去的老人、孩子也很难受,可我没有办法救他们,我身后是两万人,我必须首先保护他们,他们家中也有老人、孩子。我们已经深入蒙古人的领地,可以说危机四伏,一旦有个蒙古人跑回去报信,用不了多久成千上万的蒙古人就可能把我们四面包围,不用跟我们硬打,只要把我们死死拖在这里,我们随身携带的口粮、草料不可能支撑太久,那时这两万人恐怕都得留在这里。打仗就是这样,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必须要杀人,哪怕对方手无寸铁,因为你要为跟随你的人着想,尽可能带着他们活着回去见到他们的亲人。所以我们不必责怪自己杀人,这怨不到我们,要怨只能怨挑起战端的人,铁岭之战后,我们与喀尔喀五部盟誓结好,但他们一转脸就抢劫我们的使者,还在明国的唆使下杀我们的人,用死者的首级换取明国的赏赐,这些卑鄙无耻的事都是那些蒙古台吉、诺颜们干的,他们才该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负责,只有铲除了这些坏蛋,百姓才能过上太平日子。”
李榆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四贝勒很满意这家伙还有救,忍不住猛吸了几口鼻烟,接着就给李榆传授他的军事理论:“草原上打仗首先要快,因为草原上人烟稀少,无法取得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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