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眨巴眨巴眼,蓦然想到另一种可能,表情瞬间居然变得有点期待:“唔……哦!那……你是要给我讲故事吗?”
“……”秦深登时刷刷刷地掉了满满一後脑勺的黑线,扶额无言:“你就这麽想当小孩子啊,不然想到的办法怎麽不是哄婴儿,就是哄幼儿园小朋友的招数啊。”
“……”被小看了,程诺挠头,憨憨的。好吧,其实他确实很想当小孩子。
程诺瘪瘪嘴不说话,对秦深所谓的电话疗法愈发地不解和好奇了。
奈何秦深却偏爱吊人胃口,无视程诺的高涨热情和空前好奇心,只高深莫测地莞尔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躺在床上乖乖等我吧。”说完便施施然飘出楼道。留下程诺一个人,被这句颇有歧义的话搞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混、混蛋……程诺咬牙切齿,“等我”後面多说“电话”两个字,把句子说完整讲清楚……不行啊!
当天晚上,十点五十五分,程诺仔细又著急地飞快洗漱完毕,然後近乎虔诚地躺下床,手捧手机睁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傻傻等待著秦深今早承诺的电话。
他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激动的,期待的,被救赎的,被温暖的。干如枯井的生命,第一次,有了清泉注入,暖流遍地,润物无声。
十一点准时,短短五分锺的光景却让程诺觉得好像是过了一百年那麽久,手机终於劈劈啪啪如他所愿地震动起来。
程诺长长深呼吸了一口,因为不想让对方看出来自己一直在等,所以压下激动按著性子,好不容易等手机震过三巡,这才不疾不徐(其实两只手早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按下接通,吞吞喉咙轻轻嗓子,低低“喂”了一声。
他装得从容淡定,漫不经心,可天知道,他那颗不听话的小心脏,狂乱得简直就快从胸腔深处噗通一声跳出来了。
秦深只听了程诺的这一个字,就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阵温和低沈的笑声。
这让程诺顿时产生出了一种自己刚刚的小心思和极力掩饰,全被对方看了个穿的尴尬窘迫。他红了红脸,明明知道秦深压根儿就看不见,却仍傻啦吧唧地固执拉高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纤细密长的睫毛柔顺地垂下,像两把亮晶晶的小扇子扑闪扑闪,甕声甕气地说:“恩,我、我准备好了。你……你开始吧。”
呃……一说完这话他真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怎、怎麽感觉那麽暧昧啊!程诺真是欲哭无泪,纠结欲死。
秦深闷闷地笑,意味深长哦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好啊,那我就开始了。”
程诺握紧手机,耳朵紧紧贴著,屏息等待。
秦深轻轻咳嗽一声,然後──
令人崩溃的字句如约传来:
“人死後,各器官和组织的机能活动逐渐停止,尸体在内外因素(物理的、化学的以及生物学的因素)作用下所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称为死後变化。由这些变化所呈现的现象称为尸体现象。尸体现象在确定人已否死亡、死亡时间、死亡原因及尸体有无移动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法医学意义。按死後尸体现象出现早晚的不同,可分为早期和晚期尸体现象……”
程诺彻底木了。
原、原来……秦深所谓的催眠办法就是,给自己念他的专业著作吗……
程诺目瞪口呆,久久没回过神来。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秦深这个催眠方法虽然囧了一点,奇葩了点,口味稍稍重了那麽一点点,但确确实实是有奇效的。
最後,程诺就这麽在秦深那简直堪比夜间广播电台主持人的磁性嗓音里,在一系列充斥著腐臭气息的“尸冷,尸斑,皮革样化,尸体痉挛,尸僵,肌肉松弛”词汇当中,眼皮越来越重,脑袋越来越沈,直至世界一片模糊,终於大幕一拉黑暗笼罩,逐渐陷入深眠,跟只猪似地彻底睡死了过去。
那时候,一片橙光的手机屏幕,右上角,恰恰显示著十一点三十分。不多不少不快不慢,刚刚好。
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的沈稳轻浅的呼吸声,秦深停下朗读,试著轻轻唤了一句,“程诺?”
意料之中没得到回答,於是他笑容渐止,面无表情,指尖一翻将手机漂亮转了一圈,然後眼睛眨也不眨地干脆挂断了电话,合上书站起身缓步踱到窗边。
窗外夜色深沈,稀星孤月,对面a大门前的路灯因为年久失修,一闪一闪,明灭不定。昏昏光影里,半晌,秦深英俊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嗤笑,眉目一改之前的清澈温暖,显出一抹惊人的冷酷来,勾起的唇梢弧度恰好,寒意逼人尤似地狱的镰刀,在如水的月光下,仿佛滴著血水,冒著血泡。
程诺很久没这麽早睡著过。
第二天一大早,七点一刻,程诺眼睛一睁,在透过窗帘洒进屋中的暖暖晨光里骨碌一下爬起来,抱著被子抓抓凌乱的头发迷茫了半秒,眼睛蓦然睁大,猛地回头一把抓起昨晚睡著後滑落床头的手机,整个人就跟中邪了一样。
一、二、三──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捂著胸口重重倒回床上,眼神放空仰望著天花板,贝齿咬著淡唇,秀气的脸蛋看起来想笑又想哭,挣扎得厉害。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心里有个小人捧著脸尖叫。
逃避的小鸵鸟终於意识到,他似乎真的……逃不了了。
既然有效,於是从此这个电话疗法便理所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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