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虚,你在不在。”
左清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但并不吵嚷,尤其是她声音清脆,犹如黄莺出谷,叫人闻之心悦。张若虚站起身来应了左清瑶,他清楚谢诗静爱静除外,还不喜欢旁人进入屋子里,便又转过身来与他招呼了一声,见谢苍未有回应,便等了五息,才提步离开了。
其实左清瑶对谢诗静好奇的很,但她还是没有失礼之举,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张若虚。她怀中还抱着个熟睡中的男童,那孩子脸颊微肉,显得有些圆润,唇色浅红,眉宇间凝着戾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狠厉。
“将离怎么了……?”张若虚有些吃惊。
左清瑶面上不禁露出几分难过来:“他身体里的血在灼烧,我看这孩子疼的厉害还忍着,就带他去了你的药园,让他闻了闻不尽木。”
他们两人虽说转身离开了,却走的并不快,显然是怕惊醒白将离,谢苍也由此听得一清二楚。
谢苍很快就到了窗口,微微支起了一点,轻轻说道:“他身体里的血脉相冲,不打紧,再过五年便会好的……你们若是担心,便让他吃不尽木,也可以暂时缓解。”他曾经帮着徐岫设计过这个桥段,再是熟悉不过了,倒也可怜这个孩子,便忍不住出声提醒。
其实他从窗口中隐约窥见白将离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的,他脑中这个日后龙章凤姿、淡漠出尘的道者,如今还不过是个小小稚童,而且有点肉呼呼的。
噗……
咳,其实挺可爱的。
左清瑶没看清人,只听见对方清冷成熟的声音,看见那只扶着窗口的左手,她高声道了谢后,便抱着熟睡的小将离,狡黠似得笑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张若虚一会。待三人走出极远,张若虚无奈的看了她好几眼后,才咯咯笑出声来,脆生生道:“难怪哪怕谢姑娘对你不理不睬,你也每日要去陪她。”
“你呀!”张若虚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竟极为认真的出口反驳了起来,“你也偏听偏信么?诗静不善言辞,但我每次与她作伴,她都是高兴的。”说到此处,张若虚的目光也渐渐的温柔了起来,左清瑶脸颊上的笑容微微的收了起来,认认真真的听着张若虚说话。
“表皮声色皆可做假,唯独心中情绪,最是真实。”
张若虚往前走去:“我每每见到诗静,她心中皆有化不开的阴郁,但我的作陪,似乎还是能叫她欢喜的。她不善言辞,也极为内敛,寻常人只以为诗静不识好意,辜负我一片真心,可我却是大度宽容的好友。却不知我与诗静,本就是知己相交,有何来什么辜负或是好意的。我见她欢喜,她见我也喜悦,友人相交,莫过如此最好。”
“友人相交吗?”左清瑶轻轻说了一声,她最是心思玲珑剔透,却看不出张若虚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羡慕与可怜起谢诗静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张若虚虽然看出了欢喜是因为自己,却弄反了顺序,没有想到阴郁也是因为自己2333
→ →说起来有姑娘提到了春江花月夜我才反应过来_(:з」∠)_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第五卷
谢苍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安静的墓园悄无声息,谢苍坐在墓碑前,看着柳东华抱着两束白玫瑰慢慢走了过来。
柳东华身形修长,脊背笔直,唯独神态看起来有点憔悴,任何一个憔悴的人都不会太好看,他自然也是,本就过分端正禁欲的容貌甚至严肃的令人恐惧,嘴唇紧抿,藏在眼镜下的双眸凌厉的像是刀片。
这让谢苍有点难过。
他稳重坚韧的友人,恐怕这段日子受了不少折磨:无论是数年前失踪的阿岫,还是自己与东阳的死亡。
柳东华将两束白玫瑰一左一右放好,谢苍退开了几步,在他的背后注视他,才发现那两座墓碑是自己与东阳。柳东华站起身来的时候,先在谢苍的墓前踌躇了一会,然后伸出手去抚了一下墓碑顶部,慢慢说道:“明明傲慢又坏脾气,却喜欢白玫瑰,你难道是少女吗?”
谢苍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了一会,却莫名流下泪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柳东华像是平常与他聊天一样,慢条斯理的单独闲谈了几句,然后转去了柳东阳的墓碑前。柳东华笑着说道:“阿阳,你是顺便买的,别生气,白菊花你嫌弃,可要是带着一堆仙人掌或者仙人球来看你,我又实在丢不起这人……”
谢苍忍不住靠近一些柳东华,看见他素淡的面孔上露出的笑容,像是一张水墨画上晕染开的痕迹一样,模糊不清。
没过一会,柳东华忽然跪坐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与打火机。
火点的很快,在柳东华指尖夹着的那点信纸封口上跳跃着,瞬间泛开一片。
信封里的东西被倒了出来,全部都是照片,男女老少皆有。柳东华抽过一张照片沾了火焰,看着那一点点被火苗蚕食的面孔消失殆尽了,才换过其他,照片很多,但烧的也很快,积下了一小滩厚厚的灰烬,直到最后一张笑容灿烂的少年也被烧毁完,柳东华才站起来。
谢苍莫名觉得惊心,他退后了几步,听见了对方泣血含恨的一句话。
“秃鹫上下一百三十九口人,你们的命,我柳东华收下了!”
谢苍瞬间惊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檀木床顶,于是便无声无息的流下眼泪来,却升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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