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张铁已经准备关上小窗了。
他对越星河说道,“自己造的孽总得自己尝啊,越教主,你好好熬着吧,再过两日你又要受鞭刑了,届时可得撑着点啊。”
“如果我自求两倍鞭责,你们可不可以救救这猫儿?!”越星河嘶声狂喊,嗓子几乎要喊出血来一般。
张铁无不遗憾地对越星河笑了笑,淡淡说道,“这可不行,你是谷主亲自严令看管的要犯,我们可不敢随意伤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绝不能乱来。呵,至于猫儿嘛,你若真希望,待这只死了,你再绝食向谷主讨一只不就得了。”
说完话,小窗被张铁猛然关上。
许十三有些心悸地听着铁门后传来的疯狂捶打声以及越星河凄厉的咒骂声,神情恍惚地跟随着张铁离开了甬道。
石门关上之后,一切的声音又都变得微弱难闻,如果不仔细去听,其实也听不到什么了。
第 24 章
“阿傻,都是爹爹连累了你。”
越星河瘫坐在铁门的旁边,鲜血淋淋的双手几乎因为过度捶打而伤得可见肉中白骨,他面色木然地抚摸着愈发衰弱的阿傻,在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时,碧眼忽然微微一亮。
其实这个监房里也并非全无东西可吃呢。
“哈哈哈哈!”越星河声音干涩地大笑了一声,言语里也带了几分兴奋与喜悦,他搂着不时眨眨眼望着自己的阿傻,高兴地说道,“有了,好孩子,有了,爹爹有东西给你吃了!”
说完话,越星河随即将阿傻放到了一边,然后径自拿起那个还盛有半碗水的瓷碗,他将碗里的水一口饮尽之后,随即便把瓷碗摔碎在了地上。
挑选出一块尖锐的碎瓷,越星河一把撩开了自己的下裳,褪下裤子,露出肌肉紧实的大腿。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阿傻的脑袋,随即又笑道,“阿傻,你等一下下,爹马上就给你好吃的。”
阿傻却是不知越星河到底要做什么,它喵呜了两声,小小的身体软绵绵地躺在地上,眼里的光彩也是黯淡了许多。
越星河随后便咬紧了牙关,抬手将那块尖锐的碎瓷刺入了自己的大腿上,尖锐的痛让他浑身猛然一震,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上。
但这还并非结束,越星河瞪着眼,咬着牙,开始很快地转动起了那块刺入自己肉中的碎瓷,硬是将一小块肉猛地剜了出来。
一时间,他的腿上已是血流如注。
越星河闷哼了一声,这才深深喘了口气,他无力地用自己脱下的衣衫将伤口处紧紧扎住,然后用那块碎瓷在止血的穴位上狠狠戳了下去。
他此时仍未能冲开陆逸云所制的要穴,也只好用这等方法帮自己点穴止血了。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急忙拿起了那块从自己身上剜下来,还热乎着的肉团,一手又将阿傻抱了起来。
将肉团送到阿傻嘴边时,越星河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了这几日难得一见的欣慰之色。
“乖孩子,快把这吃了,吃了就不会再难受了。”
“喵呜……”阿傻微弱地叫了一声,挣扎着抬头凝视住了有着一双碧眼的越星河,忽然它的眼中竟是有泪水溢出。
舔了舔越星河手中拿着的肉团,阿傻却已是什么都吃不进去了,它瘦骨嶙峋的腹部艰难地起伏着,眼中的泪水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晶莹透亮。
越星河见阿傻吃不下东西,心中又变得急躁非常,他只是想大概这块肉对奄奄一息的阿傻来说有些过大难以吞食,干脆就将那团属于自己的血肉嚼到了口中,待他将肉嚼碎成肉沫之后,这才吐在了掌心中,小心地捏起一点朝阿傻嘴里塞去。
“阿傻,吃点,吃点吧。爹爹都帮你嚼碎了,想必你也吃得下了。”
越星河心疼地看着阿傻吃进了自己的血肉,却又无力地吐了出来,突然阿傻挣扎地抬起了头,它看着越星河鲜血淋淋满是伤口的手,径自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起来,它一边舔,一边依依不舍地望着越星河。
知道阿傻是在心疼自己,越星河欣慰之余却仍是高兴不起来,他摸了摸阿傻的头,依旧劝慰道,“爹爹不痛,阿傻莫要舔了,先吃点东西才是真的。咱们做个交易,你快吃了这些东西,以后你要怎么舔,爹爹都依你,好不好?”
可越星河的话刚一说完,阿傻的头已经落了下去,他的舌头还沾着越星河身上的血吐露在嘴巴外面,而那双大大的猫眼却已是安然闭上了,眼角处犹自可见点点泪痕。
“阿傻……”越星河一下就愣住了,碧眼中也不知为何猛然涌出了泪水。
其实于他而言,生死之事他见得太多太多,不少人也都是在他手下丧命的,所以对于死亡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可是,此时的他却怎么都不愿相信那只在这阴森寂寞的地底陪伴了自己两年,不过还只是个小猫儿的阿傻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他愿以为有朝一日,自己总能带着阿傻重见天日的。
许十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会儿翻一个身,一会儿又翻一个身。
白天越星河对他哀求的话语总是不自觉地会重现在他的耳边,这是他就算捂住自己的耳朵也不得不听见的内容。
——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上次都能帮我照顾这猫儿,这一次也求你帮帮我吧。
——我知道你恨我骗你,可它,它是无辜的啊……
——如果我自求两倍鞭责,你们可不可以救救这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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