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尔其余时间谁都不理,自顾自埋头喝闷酒,旁边的多尼看起来数次想要跟他搭话,几次张口却又都憋回去了。
等到快到出宫的时辰,福临让吴良辅出来说了一声,大臣们才纷纷起身离开。宗亲们是走在最前面的,博果尔的面色此时已经看不出异样来了,多尼方才上前走在他旁边:“博果尔?”
博果尔对着他笑了笑,微微一摇头:“我没事儿。”常阿岱嘴巴不积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看着牛气,其实真动起手来胆子着实不大,博果尔敢在大殿上直接动手,就是认定了他不敢打回来。
果然常阿岱挨了两拳就老实了,一句话都没敢再说,被旁人一劝也就顺水推舟,赶紧跑到偏殿去躲着了。
博果尔倒是不怕他回头记恨自己,常阿岱这种小人欺软怕硬的,最多就是敢背地里来点阴招——没看这人就算看不惯岳乐,一开始也得先专门设宴款待他,挑拨济度和他去跟岳乐掐,等岳乐浑身是包了,他才敢在后面追着咬。
博果尔在这一辈的宗亲中年纪算是垫底那一档的,济度大了他将近十岁,常阿岱大了他快二十岁。
年纪小资历轻,难免不受人重视,尤其他之前也没表现出多大能耐来,宗亲们轻视他都习惯成自然了。
他这两年做出的政绩着实不少,谁都得承认襄贝勒是有本事不假,可绝大多数宗亲对他的定位还在于“小弟”一档上,亲热有余,恭敬不足。
董鄂氏都跟福临搭上头了,留给他的时间最多也就有两年,博果尔没耐心一点点刷高自己在宗亲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最便捷有效的方法就是杀鸡儆猴。
博果尔一开始中意的杀鸡对象本来不是常阿岱的,这个人选身份有点过高了,但谁让对方正好犯贱撞到他这里,不把握住机会狠揍他一顿,博果尔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反正理亏的不是他,别人最多也就觉得他气性大莽撞了点,真正丢脸丢大发的人是常阿岱。
博果尔虽然在席上装模作样喝闷酒喝得略多,但心情着实不错,一路到宫门口,上了马后又等了一炷香时间,才看到女眷那边散场。
娜木钟在赫舍里氏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眼睛发亮,面泛桃花,看模样喝得也不少,博果尔赶忙下马迎了上去。
娜木钟见他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含笑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额娘盼着你有出息,太高兴了,其余一点事儿都没有。”
博果尔让随侍的人先把自家额娘扶上马车,就见赫舍里氏带着几分惶恐地上前来请罪:“都是我不好,没能拦住额娘……”
博果尔摆了摆手止住了她后面的话,不怎么在意道:“外面风大,先上车再说。”他把赫舍里氏直接抚上了娜木钟的朱轮车,叮嘱道,“你路上多看顾着额娘点,我先让人回府备上醒酒汤。”
他等赫舍里氏应下后方才看向跟着一块出来的董鄂氏——对方从刚才起就带着前所未有的充足底气,一直在紧盯着他不放,连被身后的章嬷嬷半是劝半是警告地说了几句,都没有挪动眼神。
博果尔故作纳闷地一挑眉梢,问道:“怎么,爷脸上是开了花不成,值得侧福晋这样看个不停?”
这话说得太燥人了,章嬷嬷都不自觉把头压低了三分,董鄂氏也被说得俏脸暴红。不过她转瞬间就恢复了过来,柔柔一笑:“贝勒爷真会说笑。”
——皇上在给太后太妃敬酒时,眼角的余光就一直都没有离开她——这代表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董鄂氏想起来就觉得欣喜若狂。
这也导致她在面对博果尔时,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爆棚的优越感中,董鄂氏唯一觉得可惜的一点在于,这位襄贝勒压根就不知道她跟皇上是命中注定的知己这事儿。
她心中对博果尔有恨有怨,还有一股子数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愁绪,董鄂氏说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她只知道,眼看着对方就要倒霉了,她有种隐隐的迫不及待感。
——你不珍惜我,也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我马上就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是这样优秀出众的女子,你不仅会失去我,也会失去圣心、爵位乃至生命。
董鄂氏的下巴微微太高了一分,姿态甚美地对着博果尔福身问安后,方才搭着章嬷嬷的手上了自己的马车。
☆、第37章 完璧之身
博果尔年前刚得了新差事,为部院满官考察例忙活,他干脆连年假都没修,过了新年就天天不着家了。
托他这一年大出风头的福,各家送上的年礼倒是都很丰厚,送帖子求见的、上门投奔的络绎不绝,无奈贝勒爷不在,太妃不爱管这些,福晋还怀着身孕临盆在即,侧福晋又一向是个小透明,弄得这些想来襄贝勒府请安磕头的人都苦于找不到门路。
博果尔特意跟赫舍里氏叮嘱了,今年给巽亲王府上的年礼加厚三分。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了常阿岱一顿,估计还把常阿岱吓得不轻,当然得表示表示意思一下。
虽然常阿岱收了这份厚礼,估计也照样会记恨他,好歹算是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了。日后对方私底下如何使坏报复姑且不论,反正明面上彼此都不会再提了。
赫舍里氏挺着大肚子见了小半月来请安的人,后来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太劳累了,方才作罢。襄贝勒府自此正式闭门谢客。
其他人都好推,唯独福临这个也有年假可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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