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还挺客气打断我的道歉,一个劲儿地说没事,还说不怪我,他光听我们说话了也没注意。
教导主任在旁边介绍说,这是市里有名的钢琴演奏家,来学校开会的。
钢琴老师我见过不少,演奏家倒没怎么见过,毕竟和我家这一身铜臭的气质不符。而且这年头是个人就敢称专家,这个家那个家的多如牛毛,不怎么有说服力。
但是就冲刚才人家没把锅让我背,还问我有事没事这点,我信他是个人物。
“同学,刚才听见你们的对话了。怎么,你不想当市三好啊?”老头问。
教导主任在旁边憋的连都青了,看在我家里的背景上,他也不会不认识我这号人。就他这出了名的嘴快,得是用多大毅力才忍住没说:“就凭他?”
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仗着老头不了解我们班情况,我高风亮节地解释说不是不想当,是不想耍滑头,让有能力的同学失望。
他连连点头,“现在像你这么有觉悟的小同志不多了。”
我嬉皮笑脸地谦虚着,四下找着那群找不知跑哪去看笑话的同学们。
主任和老头还有别的安排,也没打算跟我多废话,这就要走。就在这个当口,我突然想起两件事,一是张维这个名字我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二是陆允修那家伙不就练钢琴么。
本来都要擦肩而过了,我转头一声张教授叫住他,是不是教授我也不知道,但是往高了叫准没错。
他果然停住了脚步,我问他收不收学生。他笑得更慈祥,问我会弹钢琴啊?
我说不是我,就是刚才说的那个陆允修,他不光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还是钢琴高手,奔着当音乐家去的那种。
教导主任在旁边都看傻了,估计没见过这么拉得下脸找人办事的。他不懂,这是家学,太矜持太清高办不成事,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第8章 cer 8
艺术家要么清高要么有趣,大多极端。张维就是有趣的极端,他觉得我够意思,是个好少年,就很纵容我问问题。
我对了他的胃口,他看待我想是一个可爱的孙辈。我越是率性,越能得到他的优待。
张维果然笑眯眯地问起了陆允修的情况,最后留了张名片,让我们周六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他。
我谢了又谢,教导主任听着我们的对话嘴都合不上了,估计正琢磨着怎么把自家孩子推荐给张教授了哈哈。
我虽然是个外行,也知道普通的音乐老师和音乐家之间的天壤之别。如果陆允修真的跟着张教授学钢琴,肯定离他的梦想更近一步。
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我救赎,但我现在想拼尽全力促成这件事。
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克制住了,直到放学后,我俩都在后排做好了,稳当下来了,我才跟他说了这件事。
到了这个预想了很久的装逼时刻,哪怕心都要激动得跳出来了,我还是装作云淡风轻地问他,知不知道张维这个人啊?好像是个挺有名的钢琴家。对,就是总上电视的那个。你喜欢他的风格吗?那太好了,这是他的名片,周末我们一起去拜访他吧。
从我雍容大度不张不扬的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当时装孙子套近乎时的谄媚,陆允修更是毫无察觉。事实上,他捏着名片角的手都在颤抖,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么不淡定。
这还不算完,他猝不及防地就扑上来抚摸着我的后脑勺,给我一个爸爸对儿子式的拥抱,他说:“谢谢你,朱渌。”
我愣了半晌,他也没动,我只好回抱着他说不用谢。
陆允修能不能因为这件事走上人生巅峰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好像就在人生巅峰上,二十几年加起来也没有人这么认真对待过我。
他的耳朵贴着我的脸,凉凉的,可能是因为我脸烧得厉害。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想说你不该谢我,这是我欠你的,可是我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我轻松了很多,因为做了件好事,也因为弥补了遗憾,但是我没打算就此而止。我发现有个有关享乐,真诚相待的朋友特别不错。
方哲和于轩也很好,但是和陆允修不一样,怎么说呢,我感觉能和他成为过命交情的那种哥们。
(看到这里,心情很复杂。如今的我和允修确实是过命交情,一点也不夸张,但是发展的方向和想象中有点……偏。随着我不断的成长,也越来越了解他,不管是年少时还是长大后,他都是一个感情不轻易外露的人。而且很久之后我无意中知道,他不是没有接触过优秀的钢琴家,更年少时也随他们学习过,但是那时我没想起来他曾经还这么激动过。拥抱和感谢……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比我想得多走出了好几步……也许后来不光是我……)
10月18日周六
张教授跟我们定的时间正好和下午钢琴课的时间重合了,陆允修请了假,我也能跟去围观。
我比陆允修还兴奋,跆拳道课都没心思上了。跟于轩说这周下午不跟他磕游戏去了,他一脸纳闷。
这不怪他,我必须坦白,这几个周六的下午我打着等陆允修一起回家的名号,跟于轩躲在网吧里玩游戏,有时中午饭也顾不上吃就开机子上阵。
一来二去,我对游戏重燃热情,看得出来陆允修有点失望,但是他说啥都没用,跟人家说好的本总不能不下。
但是今天例外,早上我起得特别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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