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重来一次,已经是莫大的幸福。我吃了那么多苦,也许为的就是今天,从现在开始,我要改变自己的未来。
知道杨旸要回家,妇幼院的院子亲自来了,仔细测量过体温,给杨旸换上自己家孩子的衣服,慈祥的院长还是有点担心。在医院里联系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一个要回家的病人家属,他家离杨旸家不远。一听杨旸的事,连连答应会把人安全送回去。
李老汉牵着杨旸的手准备走,半个妇幼院的人都跑到门口送他。杨旸回头看看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眼睛有点湿。
“谢谢大家,再见。”
现在是1995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外来的拜金主义还未侵袭人心,现在的人更多的,是淳朴善良的心。
李老汉带着杨旸搭了小汽车,又找了个熟人上了拖拉机,一直把杨旸送到自己家镇上,才又回家。
“杨伢子回来了,快快快,奶奶要盖棺了。看一眼,记得眼泪莫要掉里面去哦。”
杨旸家隔壁的王奶奶看到杨旸,一把拉了他,摸摸额头见不烧了,直接给他套上孝布,拉到堂屋里。
一看到堂屋里的黑棺材,奶奶的照片,杨旸的眼泪哗哗的流。
虽然知道不可以,但是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重生呢?早两天也好,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送奶奶去医院,自己就不会又变成孤儿?
杨旸撕心裂肺的哭着,就今天,让自己把两辈子的泪水都哭干,然后就和奶奶说的那样,做一个会感恩的人,去把握自己的福气。
和尚声声念着经,杨旸哭哑了嗓子,来帮忙的人吆喝着,在道士师公的指点下,将棺材盖了起来。
一直将奶奶送上了山,杨旸被镇里的叔叔们抱回了家。
还没进屋呢,就看到王奶奶站在自己家门口,叉着腰用方言在骂人。
“你个砍脑壳的炮打鬼,你是昧良心的鬼崽子。你要是个人有一点点良心,你就各样子啊?杨旸在医院里头发烧,你就连个鬼影子都冇得,现在杨老姐姐上了山,你类一个两个就死出来咯!冇得天理啊——”
杨旸看看自家和奶奶的小平砖房,再看了看院子里那个缩着脑洞的男人,响亮的打了个嗝。
院子里的男人和男人拉着的女人一看到杨旸,眼睛就亮了起来。
女人烫着一头小波,画了黑黑的眉毛,嘴唇倒不是上辈子那样的血红色,但是穿着蝙蝠衫,健美裤,怎么看怎么……特别。
杨旸忍不住又打了个嗝,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他好像在山上张着嘴巴哭多了,灌了一肚子风,现在死命打嗝!
“杨旸!杨旸!我是你舅妈啊!啊!可怜的孩子,来舅妈这啊!”
女人——也就是杨旸的小舅妈,张美丽对着杨旸张开手,一脸温情。
上辈子,杨旸醒来就看到一脸慈爱的舅妈,被对方抱个满怀,大惊之后被安慰,从此再也没有反抗过那带给自己一点点温暖的人。
只是人活了半辈子,重来一次,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还傻乎乎送上门去给你们剥皮吸血,就是真没救了。
杨旸干脆的哇一声,扭头抱住抱住自己的大叔,放声哭起来。
婶,你擦那么多粉,笑起来都掉了几层了你知道么。
杨旸哇哇大哭着,管你是小舅舅还是小舅妈,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理你。
王奶奶一看杨旸哭,打了鸡血一样跳了起来。她年纪也大了,在早期的各类大战中积累了丰富的对敌经验,双手一拍,跺脚唱了起来。
“造了孽啊!没天理啊!舅要抢外甥钱啊!老天爷啊,雷劈死这狗崽子啊。”
老人的骂声,孩子的哭声混成一片,镇长匆匆赶来,好不容易将杨旸的小舅舅罗大富和张美丽劝走。看着哭得直打嗝的杨旸,眉毛都愁塌了。
这么个小娃儿,怎么办啊。
大人们各自还有事要忙,只能先将杨旸托付给王奶奶照看。也拖了王奶奶这么一闹,镇长想起不靠谱的罗舅舅也觉得头疼,心急火燎的回办公室开会去了。王奶奶给杨旸找了块手帕和两个奶糖,回家去给他做饭。
这个年代还没普及餐巾纸,小孩子擦鼻子经常用到自己的衣服袖口,一般是小婴儿和女孩子会用手帕。
杨旸低头看着手里柔软的手帕,还有两颗大白兔奶糖,眼泪止不住的流。
狠狠吸了吸鼻子,剥开一颗奶糖含到嘴里,杨旸转身关上了院门,钻进了奶奶的房间。
小砖屋只有一层,三居一室,院子和后边的菜地宽得很。曾经的杨旸和奶奶住在一间。
房间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杨旸满怀伤感的环顾着。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的雕花木床,小小的书桌,墙上的日历贴得整齐。
杨旸喘了口气,趴在地上,直接爬进床底,在床沿边摸索着。不一会,手就触到了一沓东西。心中一紧,连忙用手夹出握住,再一滚滚出了床底。
杨旸低头一看,自己手中一沓十元,五元,还有毛票的钱,呜咽起来。
两辈子他都记得奶奶死死扣着床单的手,原来是放不下他一个人,想告诉他有东西在床下。
上辈子,他就再没进过奶奶的屋,这雕花床下藏了钱,这还是张美丽的弟弟喝醉酒说的。
自己虽然没了亲生父母,但是自己从来不欠张美丽一点半分。
杨旸拿手帕擦了擦脸,开始慢慢数起钱来。
两百三十一块八毛。在95年,也算是笔不小的财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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