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之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子时,杨岄却没有睡在身旁,而是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面,对着一个炉子暖手。看见顾慎之醒了,连忙走上了前,扶起他的身子坐起来,没想到那人的身子实在是僵的厉害,动一下下,就痛的皱眉了。
杨岄又不好意思了起来,一脸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小声说道:“不如……你还是躺着吧?”
顾慎之摇了摇头,执意要起来,杨岄拗不过他,也只能把他扶了起来,把软垫塞在他的腰后,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说道:“哟……烧退了呀……看来那个办法降温还真是有效哈……”他一个人在那里干笑了几声,看见顾慎之瞪了他一眼,立马就停了下来,噙着一脸的坏笑,跑到房间角落里面,端来了一碗燕窝粥:“快吃吧,晚饭的时候见你睡的死,就没喊你,现在肯定饿了是吧?”
顾慎之点点头道:“嗯……果真是饿了,”他看着杨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不如……慕楚,你喂我吧?”
杨岄的脸更红了,砸了砸嘴,连忙点头道:“当然是我喂你,你现在,恐怕是连端饭碗的力气都没有了吧?”经过了让人脸红的事,杨岄觉得他和顾慎之之间又亲近了不少,顾慎之抿了抿嘴不说话,却在杨岄送上燕窝粥的时候张开了嘴,一口接着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杨岄虽然从小没怎么照顾过人,可是这照顾人的本事,倒是不用学的,舀了一勺燕窝粥,自己先吹凉了,才又送到顾慎之的面前。
“胃口也好了,看来病真的快好了。”
“嗯。”顾慎之还是乖顺的喝着粥,半碗下了肚子,才开口问道:“叶公子有没有说义父的身体如何?”
“听他的话,应该是有救了,他说父王是中了毒,只要配齐了解药,就可以痊愈。”杨岄还是喂着粥,可顾慎之却吃的慢了起来,在嘴里嚼了几下,又抬眼问道:“那你有没有问他,有没有找出了这个下毒的人?义父平常除了王府,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军营。”
“呀,这一点我疏忽了,竟然没有问,直接就放他走了。”杨岄舒了口气,心情又紧张起来,不过只一会儿就又淡定了下来,拿起一旁的手绢替顾慎之擦了擦嘴道:“父王有魏先生,没有人能动的了的。”
顾慎之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想了想,忽然抓住了杨岄的手说道:“慕楚,我们还是早些启程回云州吧,义父现在的情况,我不放心。”
杨岄见他一脸的紧张,一颗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风寒初愈的顾慎之便和杨岄一起又启程了,出了利城的城门,往东南大概有两百里都是荒芜人烟的草原,偶尔会有星星点点的蒙古包,那是草原牧民的聚居地,杨岄虽然着急赶路,但是因为怕顾慎之受不住,每天的行程都是极其短暂的,只要一遇到牧民的聚集地,杨岄总会停下来住一晚上,深怕错过了这里,便没有下一处住处,风餐露宿,对于他来说肯定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顾慎之来说,熬得太过辛苦了。
这一日天又要黑的时候,他们才来到祁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处村落,杨岄想加一把劲直接到祁城里面投宿,顾慎之却拦了下来。
“出了祁城,就到了夙夜了,我们今晚到祁城去投宿,顺便再采购一些东西,好在路上用。”杨岄好生的劝慰道。
“不……我们不在祁城做停留,”顾慎之坚持道:“夙夜和塑国,虽然大范围是安定的,可是每年都会有小范围的交火,这个地方是两国边境,很不安全,对于每一个进城的人,都查看的很严格,尤其是夙夜人。”
顾慎之说着,从杨岄的腰间解了钱袋下来,拿出几粒碎银子递给清波道:“你出去,问附近的乡民买几件当地人的衣服,”他想了想,还是蹙起了眉头道:“记得买一套女装。”
杨岄有点不可理解,又问道:“那个完颜烈真的这么可怕吗?”
顾慎之皱着眉头,并没有答话,只是有点担忧的说道:“但愿我只是杞人忧天了。”
两人换上了当地居民的衣服,在一户农户家住了下来,顾慎之的肚子已经快六个多月了,再也瞒不住了,索性他也懂得享受,凡事都是又杨岄张罗的,自己连路都走得少了,都是那个人一路抱着来,抱着去。
那乡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从宛平来到塑国探亲的,女的是个哑巴,身子不好,又怀了孩子,虽然带着薄薄的面纱,但是单看那一双眼睛,定然是一个绝世无双的大美人。
这不,这次投宿的这户人家,老妇人又客气的送了满满一碗的羊奶过来,说是给顾慎之补身子用的。
杨岄端着羊奶进来,看见顾慎之闭着眼靠在炕上,脸上不带半分的血色,知道是一路操劳了,也没去打扰他,放下了手中碗,坐在那里定定的看他,直到外面清波喊他吃晚饭了,他才一一不舍的离开了。
“小伙子,还舍不得媳妇呢?连晚饭都不想吃了吗?”老妇人打趣道,“你呀,不用管她,她是犯困子,有了身子的人都这样,我儿媳妇也有了,天天犯困子,不过今儿她和我儿子去了城里了,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我儿子答应她,今年带他去城里看花灯,两个人怕明儿走的太急,所以今天就去了,顺带给娃买写东西,出生的时候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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