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严谨而死板的世界里,每一条法律都有它存在的必要,并不仅仅是熟读熟记就能够运用得当的,有太多值得钻研的东西等著我们,所以很多人在这条路上焦头烂额。
我和相沢虽然是一个系,却不同班,因为大一大多是小班教学,所以其实并不经常碰面。
偶尔在走廊上遇到,会停下来打招呼,也有时候,会在图书馆看到他。
他每次都坐在固定的位置,靠著窗,在面前摊一本很厚的法学书,咬著笔尖,看一会,在笔记本上写一会,无比认真,敛去了平日里的狡黠和调皮,全然地投入。
我知道他是真正地爱著这个严谨的世界,和我一样。
一般,我不会上去和他打招呼,不知为什麽,看著他那麽认真的样子,便不忍心打扰。
我会在他附近安静地坐下,然後看自己的书。
或者有时候,是我先到,他也不会招呼我,就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然後开始看书。
这种时候时间的流逝往往让人无法察觉,总是在老师说要关门的时候,我们才同时合上书,然後抬眼看向对方。
彼此眼中都没有惊讶,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意。
一起走回宿舍的路上,我会刻意放慢步伐,想多听他说说话,多感受他周身的气息。
我想我中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戒不戒得掉。
当然,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感觉。
有些事并没有说的必要,在我自己都无法完全确定的感情面前,我不愿打草惊蛇。
即使知道也许这份感情会有完全脱离控制的一天,我仍然希冀著能够安然地度过和他在一起的所有时光。
开学一个月後,和伦敦大学的交流生选拔考试正式开始,因为准备充分,我志在必得。
交流生主要从大二、大三的前辈中挑选,大一新生则需要做自我推荐,经由老师筛选之後再参加选拔考试。
我和相沢在十五位自荐生中脱颖而出,对於这个结果,我从一开始就已经预见到,并且毫不怀疑。
选拔考试的前晚,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做著最後的准备。
这一次,我们没有隔开距离,而是紧挨著坐在一起。
第一次如此接近地讨论课业,我终於看清了相沢在专业上天才的一面。
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案例分析,甚至辩论课题他都掌握得很好。
他并不只是一味地听老师讲解,很多问题他从根本上开始自己研究,坚持把所有的疑点都分析透彻。
这样追求完美的相沢,和截止那天为止我所看到的他,又都不一样了。
我一直以为,同龄人中只有我对於那些枯燥的学术抱有如此深的执念,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那麽一个人,有著和我同样犀利的眼睛,和坚定的心。
「赤阪,和你一起讨论真是太愉快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跟上我这种跳跃性的思维呢。」
那天图书馆要关门时,他笑著这样说了一句,收起了他面对我时总是喜欢带著的揶揄,完全的赞赏和认真。
看著他那样的神情,整晚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你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收拾著桌上摊开的书本,我微微勾起嘴角,和他在一起,似乎也越来越会吐槽了。
便听到他哈哈笑了起来,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略微有些放肆,「当然是两个一起夸。」
他笑得开心,对於自己说出口的话完全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那麽,就让我们永远站在同样的高度。」
嘴角挂著不易察觉的笑容,我转头极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带头往图书馆的大门走。
在那惊鸿一瞥中,我看到他深黑色的眼中闪过悠远深刻的笑意。
你我间的第一次 23
第二天的考试无比顺利,我知道那在很大的程度上应该归功於昨晚的讨论。
两个人在一起确实是可以做到互相补充,毕竟人无完人,我和相沢也终究只是凡人而已。
但是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便觉得我们掌握了一切。
我提早交了试卷,出来的时候朝相沢看了一眼。
他低著头,刘海碎碎地伸展著,看不到表情,只能从那些细碎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他的脸。
但是刘海的阴影很快随著角度的变换隔绝了我的探视,终究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彩。
他一只手撑著桌子,另一只手却放在桌子下面,很古怪的姿势,我觉得奇怪,实在想不出那张试卷上能有什麽题目难倒他。
出了教室,惊讶地看到小林等在那里。
小林进的是商院,按理说是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除非,是为了相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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