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板说:“他回来你就更不用急了,公司有他盯着呢……”
沈长乐脸上呈现一种欲言又止的纠结,“那个……他出差都挺累的了……一般都直接回家……”
他想回北京,这要求都写在脸上了,楚老板怎么会看不出来,最后楚林成拍拍沈长乐的脑袋,“算了算了,回去吧,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到底怎么想的!”
沈长乐如蒙大赦,拿着我给他的回单跟李行长简单道别就急急忙忙往外走,在门口又被楚林成拦住了,他回头叫身边的一个人,“你去送乐乐回北京……他这心急火燎的,我不敢让他开车……”楚林成拿出专制家长的姿态,沈长乐最后只能乖乖听话。
那是长辈对子女的关心,不由分说,却入骨的温暖周到。
沈长乐走后,我听见李行长跟楚老板开玩笑,“楚老弟,你家楚见可是比你有本事啊!公司开得比你还大,本以为这次他能过来呢,不巧地赶上他出差。乐乐这孩子很不错,看着就懂事,以后存款的事儿是跟他联系呢还是找楚见?”
那意思赤*裸*裸地就是:楚见说了算了,还是沈长乐说了算?
楚老板一笑,尽是商海沉浮的圆滑与淡定:“他俩都是我们家孩子……”
曹姐没事儿站那儿感慨,“都说现如今中国的富豪年轻化,真是果不其然……安然,那孩子没你大吧?”
“切,这有什么好比的……”
因为,没法儿比。
隔着玻璃我看到乐世那小子进了一辆卡宴turbo,而我迄今为止最奢侈的愿望也不过是想买一辆斯巴鲁,二十几万的车子对我而言还是个近期没办法实现的梦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多的完成行里下达的任务,以便多拿到一些奖金,离我的车子近一点再近一点儿。
跟暮雨说起我这个想法时暮雨还不知道他刚刚擦完的那辆就是斯巴鲁。
“那车有什么好?”他问。
“我喜欢它那个全景天窗。要是下雨,坐在皮椅上看那些雨点打在天窗玻璃表面,就觉得自己像块躺在水底的石头……”
暮雨当时的表情很疑惑,他大概不能理解我这种烂俗的小资情调,更不知道做一块水底的石头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那样大概很安宁。
我得为了我的梦想奋斗,所以很多事情都能忍下去,客户的挑剔、领导的找茬,跟我的车子比,算个毛啊,被骂又不会少块肉,被训又不会减工资……
我现在发现个规律,一般我见到王行长都会倒霉。这个规律在那次存款后第三天得到了应验,我的取款凭条用到最后一张,蓦然发现被我换下来的百万存单就压在下面。这张单子本该作为表外科目的附件随传票上交的,这下儿可好,现在交上去,算是错误,扣全支行的分儿,罚我五十块;不交,被发现了,严重错误,扣全支行的分儿,罚我一百块,我左思右想,最后心一横,不交,万一后面审票的人发现不了呢,不过是张附件,很可能就这么混过去。
不是我侥幸心理,有很多更明显更严重的错误都大摇大摆的被放过去了,我这少个小小附件,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要以为银行有多严谨,再完善的内控制度都会有漏洞,再科学的管理也不能清除所有死角,因为事情不可能都让机器去干,而只要是人干的事情,就没有不出错的。
至于我的责任心,我的风险意识,唉,谁还真为金融事业献身啊?苦哈哈地忙活了一天又一天不就是为了钱吗?这存单交上去,领导得责怪、同事得抱怨、自己得掏钱,所以在必然的损失五十块钱与赌一把皆大欢喜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很多很多年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后,我最终也没有弄明白,那一赌,我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从万达广场开工,我就没见过暮雨。也不是不能去找他,只是他们那边都是体力活,白天累一天了,晚上我再去打扰人家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过有了手机总是方便很多,我没事儿就给他发信息,想起什么是什么,上句还在抱怨中午外卖给送的米饭太硬,下句就谴责人行一会儿一调息增加我们业务量……没有目的,没有思路,只是表达,我想跟他说说话。
那天回家路上我发现很久没动静的街边那棵‘消息树’又开出一朵‘花’,材质跟以往的不一样,黄铜丝编的,反着金灿灿的光。我停下来看了会儿,想着韩暮雨曾经走过这里,驻足,从口袋里掏出一朵金属花挂在枯枝上,心里便有种神奇的时空异位感。
我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铜花一处开!”
然后不久他回了一条毫不相干的,“这周六你上班吗?”
我算了一下儿,回到:“上班,有事么?”
“我不上班,去找你。”
明天周四,后天周五,大后天周六,我伸着手指算。开心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一直持续了三天,因为心里的期待,周六之前的日子似乎比平常都要美好。
对暮雨,我的心思很坚定,那种喜欢不可逆转。至于杯子那件事儿,说实话那都不叫事儿,有事儿也就一会儿,漫漫革命道路中的小反复而已。后来冷静下来,我发觉韩暮雨的话里也有诸多问题,所谓‘杯子是我送的’这种理由,怎么听都像是被我问急了之后随便扯出的拙劣借口。不去理会这些,光是想想某次他接过我喝了一半的杯子而后自然而然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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