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听得这话倒是微微吃了一惊,“祝归时常常说你是个小孩子,这话怎是小孩子说得出的?”
“哼,他就总是爱胡说。我可不是小孩子。”
说着,低头就着月光对衣摆里的贝壳挑挑拣拣起来。沈琼华笑了笑,将手上的贝壳同放进了他那暗绣祥纹的紫粉衣摆里,却被他“哎呀哎呀”地叫着嫌弃得彻底。
温言四人同乘一船,夏侯昭自有他的门路,早早便备了行装,与他只余三人的随从同在另一船。
船入蓝海,沈琼华才知昨夜白慕云传了信来,言明了鲛珠大概所在,竟也提到了雾霞楚澜。
祝归时小心摊开绣了楚澜信盟的丝绢,“白公子信上说曾遇楚澜的机关,生死一线,”一指点在纹绣的细线处,“在这里。”
温言略略看了看,见那处离得雾霞尚远,“想来是我们入楚澜的第一道屏障。”
钟怀遥的手肘撑在圆桌上,仔细地瞧着那绢细纱,不解道,“我们手握楚澜亲书的信约,还要闯什么屏障吗?”
祝归时十分怕着沈琼华与钟怀遥靠近这方细绢纱,赶忙着收进了怀里,又笑钟怀遥道,“这是谁家的糊涂孩子,快让人领将回去。”
“你少笑话我!”
“闯过这道屏障才算到了楚澜的门前,才会有人来询问究竟,是这样么?”
祝归时笑着肯定了沈琼华所说,却又听他问道,“南海多秘珍,往来之人不断不绝,总有人会误闯到那处,许是身死许是生还,可难道竟没有人闯过去吗,若是闯过去了,又是发生了什么,怎的江湖上听不到半点消息呢?”
他这一席话教祝归时也起了另外的猜想,“那处机关许是为了绝人烟。若真如此,我们闯过去,许没有人前来探看询问,而里头的邪招邪式会更甚边围。”
沈琼华一字一句地听着,不自禁地攥紧了温言的袖口。
温言将那只手收进掌心,侧首贴在他的耳际,缓柔了声色,“别怕。”
第23章 第 23 章
海上的初初两日里,人人觉得新奇有趣,钟怀遥时时央着沈琼华与他一起去往船头,等着不知是何品种的大鱼小鱼冒出头来。
日日是这样的景,不过几日便没什么兴致去看了,更为棘手的是除却钟怀遥,温言三人俱是起了晕船之症。昏天暗地般的眩晕使得三人在船舱里无力无神地躺了三日,唯有钟怀遥半点事情也无,由着少年心性船头船尾地玩闹。
幸得出海前两家同备了药物,丸药辅着汤药喝了好几日,温言等人总算是捱过了身心俱皆难受的时日。
沈琼华捧着青瓷小碗,哀哀瞧着温言,“我早就好得很了,这最后一剂药不喝也罢了。”
温言点着碗口,轻声淡道,“可是要我像那日一般喂你?”
沈琼华睁大了眼睛去捂他的嘴,“你别乱说话。”一张脸却是通红通红的。
药熬煎得极苦,沈琼华初时入口便全吐了出去,彼时温言执着自己的喝了干净,转而便含了沈琼华的药口渡给了他。前来探看沈琼华的钟怀遥看得一清二楚,围着他两人问个不停,自此,沈琼华吃起药来便是一副喝琼浆玉露般的急切模样。
沈琼华一手按着温言的嘴,一手握着小碗将汤药喝了。温言看得好笑,扣着沈琼华的腕子,在覆着他唇的掌心亲了亲。
“倒是很乖,让六婶做桂花糕奖励你。”
即使是温家匆匆备就的船,仍是一应俱全。
沈琼华缓着嘴里的苦,小声咕哝,“我又不是小孩子,还……”
“啊——”
话未尽便被船尾的惊呼声打断了。沈琼华听得钟怀遥的声音,急急起身随着温言出了船舱。
祝归时护着钟怀遥立于船尾,一人神色凝重,一人则是惊讶不解。温言顺着祝归时视线望去,只见夏侯昭船头上的一汪血以及落在海里的血人。
温言皱着眉,冷声道,“胡来。”
祝归时颔首应道,“确是胡来。海中庞然凶恶之物会寻着血腥气而来,海上不比陆中,我们难免束手。”
似是印证了祝归时所言一般,海面下影影绰绰,青黑色的暗影肖极了利箭,极快地聚拢而来。
血盆大口倏然一张,那血人便被吞到了腹中。夏侯昭的船只被那巨物带起的水浪激得荡了又荡,连带着温家的船亦是不稳,温言出手扣住沈琼华的腰,将他用力箍在自己身侧。
夏侯昭的船几要折翻,毒门之主留了人马在江南,他丧生于此,只怕剑琴阁要断折些许给他陪葬,温言与祝归时顾着他的命,正要出手相救,夏侯昭却纵身入了海。
他手上一抹寒光幽冷,径直劈了那青黑巨物一脸,复又潜下了水,不知做了什么,不多时便见黑红的血染了一方海,那巨物翻了肚子浮着,夏侯昭依力出了血海,提气轻纵便回了船上。
夏侯昭生了极好极美的皮相,如今湿意满发,单手执了寒光短刃,一脸清冷地立于金乌耀光中,直教温言恍神是见着了十几年前的夏侯昭。
沈琼华看得呆了呆。那时剑琴一遇,他还想着这人功力修为俱是敌不过一教弟子,怎的就成了毒门之主,难道身具毒物便可畅行江湖?今日一见,才知夏侯昭此人够狠够毒,有什么阻了他挡了他,拼着命都要斩杀当下,他有这等心性,当是毒门之主的不二人选。
侧首看了温言,却见他先是恍惚了下,继而便盯着了夏侯昭手里的短刃,眼里竟浮出了几许恨意。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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