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到这里,摇摇头,“看得见,摸不着,拿不住。”
崔瀺安静听完老人的讲述后,重回正题,“就连皇帝陛下也相信弟弟宋长镜,从来对龙椅不感兴趣。只可惜,有一次,陛下向我请教围棋,那女子也在旁观战,给陛下支招,以免棋局早早结束。”
“陛下突然问我,他这个功无可封的沙场藩王,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带兵杀向大骊京城,用手里的刀子问他要那张椅子。”
“我当然老老实实回答,说王爷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呢,如果真的有一天,王爷麾下那一大帮子战功彪炳的大将武人,起了要做扶龙之臣的念头,到时候王爷又已经到了第十境,甚至是传说在的十一境,觉得人生很无趣,加上身边所有人都在蛊惑怂恿,不如穿穿龙袍坐坐龙椅也可以嘛,省得寒了众将士的心。”
“我这句话说完之后,那位大骊皇帝就笑了起来。最后皇帝陛下转头问身边的女子,‘你觉得呢?’那女子就告诉她,‘皇帝陛下野心不够大,半座东宝瓶洲就能填饱肚子,宋长镜不一样,他将来武道成就越高,就会越想着往高处走。’听完女子这番话后,陛下就笑着说我们两个都是无稽之谈,诛心之语,毁我大骊砥柱,应该拖下去砍头,不过今天良辰吉日,宜手谈不宜手刃,暂且留下你们两颗项上人头。”
杨老头笑道:“宋长镜碰到你们这两个对手,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一个女子吹枕头风,一个心腹泼脏水。”
崔瀺直截了当问道:“你找我,到底图什么?”
杨老头说了个没头没尾的奇怪话,“我们相信将相有种,富贵有根,生死有命。你们不信。”
涉及到这件事,崔瀺毫不退让,完全没有生死操之于他人之手的怯弱,冷笑道:“虽然我没觉得现在这拨好到哪里去,但我更不觉得你们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杨老头望向崔瀺,“说吧,齐静春到底选中陈平安做什么了?”
崔瀺笑眯眯道:“你猜?”
显而易见,崔瀺绝不会说出答案。
因为这涉及到他的道心一事。
杨老头问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崔瀺点头道:“你不敢。就算我自己养的一条狗,这个时候为了富贵前程,可能都敢杀我,但是唯独你不敢。”
杨老头笑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输给齐静春?”
崔瀺瘫靠在椅背上,自嘲道:“齐静春有句话,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世间事,唯有赤子之心,不可试探。’”
杨老头摇头道:“看吧,这就是你们不信命的后果,莫名其妙,虚无缥缈,云遮雾绕,无根无脚。”
崔瀺哈哈大笑,“怎么,前辈想要我走你们那条道?”
杨老头反问道:“不想着破镜重圆,重返巅峰?何况你推崇事功二字,其精髓与我们不是没有相通之处。”
崔瀺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杨老头,差点笑出眼泪,大肆讥讽道:“我崔瀺虽说比不得我家那位先生,比不过齐静春,可要说为了所谓的一副不朽金身,结果给人当一条看家护院的走狗,被那些原本我瞧不起的家伙,呼之则来,挥之即去,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老前辈,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病急乱投医?还是与我一般境地,突逢变故,坏了某件蓄谋长久的谋划?”
杨老头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你觉得谁能对我呼来喝去?”
崔瀺骤然眯起眼,脸色肃穆,默不作声。
杨老头盘腿而坐,望着那口天井,神色安详。
世人皆言举头三尺有神明。
其实早没了啊。
崔瀺深呼吸一口气,“劝你一句话,如果在那少年身上有动过手脚,趁早断了吧。”
杨老头摇头,缓缓道:“没有。”
崔瀺笑道:“估计齐静春在死前也清理完所有首尾,加上你我也算干干净净,那就是除了大骊京城那个娘们,可能还会心怀不轨,陈平安就没什么‘高高在上’的后顾之忧了。”
杨老头突然说道:“既然做不成同道中人,无妨,我们可以做一笔公平买卖。”
崔瀺问也不问,毫不犹豫道:“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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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走了五里路,陈平安就让红棉袄小姑娘休息一会儿,之后是四里地,然后是三里路就停下休息,两人坐在溪畔的光滑石头上,两人南下暂时需要绕路,因为大体上沿着溪流的走向,否则山路难行,李宝瓶会完全跟不上。小姑娘虽然体力出众,远超同龄人,可到底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底子打得再好的身子骨,终究比不得成人,陈平安决不能以自己的脚力带着小姑娘走。
李宝瓶满头汗水坐在那里,看到陈平安突然脱掉草鞋,卷起裤管就下水去了,约莫是溪水水面宽了许多的缘故,溪水高不过膝盖,能够看到许多青色小鱼四处游曳,灵活异常,多是手掌长短。
李宝瓶从人生第一次走进小溪,就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抓到鱼,可是游鱼比起螃蟹或是青虾,要狡猾太多,李宝瓶根本就拿它们没办法,以前也曾经有样学样,偷偷砍伐一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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