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怀中那张书简湖形势图上,不断有岛屿被画上一个圆圈。
每天天未亮就撑船离开青峡岛,夜幕深深才返回青峡岛那间屋子。
书简湖除了汇聚了宝瓶洲各地的山泽野修,此处还巫风鬼道大炽,各种闻所未闻的旁门邪术,层出不穷。
还有比如像那花屏岛,修士都喜欢穷奢极欲,沉浸于醉生梦死的快活日子,道路上,凿金为莲,花以贴地。
又有一座岛屿名为邺城,岛主开办了斗兽场,谁若胆敢朝凶兽丢掷一颗石子,就是“犯兽”大罪,处以极刑。每天都有别处岛屿的修士将犯错的门中弟子或是抓捕而来的仇家,丢入邺城几处最著名的斗兽场牢笼,邺城自有醇酒美妇伺候着来此找乐子的八方修士,欣赏岛上凶兽的血腥行径。
还有那位衣冠岛的岛主,据说曾经是一位宝瓶洲西南某国的大儒,如今却喜好搜罗各地儒生的帽冠,被拿来当做夜壶。
有一天陈平安离开一座名为云雨岛的岛屿,岛上有两座仙家洞府门派,都擅长房中双修术。
见着了陈平安,其中一做门派的女子,无论岁数大小,视线都好似那饥渴难耐的豺狼虎豹,只是年轻人腰间悬挂着的那块青峡岛供奉玉牌,让她们不敢太过胡来。
陈平安下山登船的时候,轻轻一震,犹然萦绕在法袍金醴附近的脂粉香味,飘散一空。
陈平安在去往下一座岛屿的路途中,终于遇到了一拨潜伏在湖中的刺客,三人。
被初一和十五各自搅烂一名刺客的本命物所在气府,重伤跌落水中。
借机欺身而近的一位兵家修士,在本以为胜券在握之际,给那个精神不济、好似病秧子似的年轻人,一拳打得坠入湖中。
陈平安撑船,以竹蒿将三人分别拉上船,问了些问题,其中一名刺客趁着陈平安深思之际,再次拼死偷袭,便给轻描淡写一拳打死了。
陈平安随后将两个活着的人,以及那具冰冷尸体,送到书简湖云楼城附近的岸边,在一人背着尸体、一人踉跄登岸后,陈平安掉转船头,缓缓而归。
半个时辰后,数十位练气士浩浩荡荡杀出云楼城。
以一名七境剑修为首。
将陈平安和那条渡船围在当中。
陈平安问了那名剑修,你知道我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因为朋友义气出城厮杀,还是与青峡岛早有冤仇?
剑修放出豪言,他连那两人都不熟悉,只能算是朋友的朋友,但你们这些青峡岛修士,书简湖人人得而诛之。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没有去动用背后那把剑仙。
而是双指捻出了一张符箓。
日夜游神真身符。
将那名七境剑修和几名冲在最前边的云楼城“义士”,当场镇杀,又以飞剑初一刺杀了那名劫后余生的最早刺客之一。
不理会那些鸟兽散的云楼城修士,愈发萎靡不振的陈平安没有就此去往青峡岛,割下两颗头颅挂在腰间,反而再次停船靠岸,在渡口系好渡船后,走入云楼城,来到一座高门府邸外,说是找人,一个刚刚在书简湖云雨岛附近认识的熟人。
无人阻拦,陈平安跨过门槛后,在一处院子找到了那个当时背着死人登岸的刺客,他身边悬停着那把悄然尾随入城的飞剑十五。
陈平安转头望向一处,轻声喊道:“炭雪。”
一位少女出现在墙头。
陈平安说道:“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保护好顾璨,还有,告诉顾璨,这些事情,他别管,不许迁怒云楼城。”
那条小泥鳅使劲点头,如获大赦,赶紧一掠而走。
陈平安将两颗头颅放在院中石桌上,坐在一旁,看着那个不敢动弹的刺客,问道:“有什么话想说?”
那名男子大概是心知必死,最后一丝侥幸都荡然无存后,便蓦然胆气十足,大声狞笑道:“老子在地底下等着你!”
陈平安问道:“那如果我反悔了,把云楼城内所有认识你的人,都杀干净?”
男人死死盯着陈平安,“我都要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陈平安转头看了眼院子门口那边站着的府邸数人,收回视线后,站起身,“过几天我再来看看你。”
陈平安脚尖一点,踩在墙头,像是就此离开了云楼城。
只是离去之时,飞剑十五一口气搅烂了这名刺客的剩余本命窍穴。
实则陈平安此后秘密返回那座府邸。
然后看到了一场闹剧。
原来那位刺客并非府上人氏,而是与上一代家主关系莫逆的神仙中人,是书简湖一座几乎被灭满门的漏网之鱼修士,此前也不是潜伏在容易泄露行踪的云楼城,而是距离书简湖三百多里的石毫国边关城池当中,只是此次陈平安将他们放在此地,刺客便来到府上修养,刚好另外那名刺客在云楼城颇有人缘和香火,就集结了那么多修士出城追杀那个青峡岛年轻人,除了与青峡岛的恩怨之外,未尝没有借此机会,杀一杀如今身在宫柳岛那个刘志茂风头的想法,一旦得逞,与青峡岛敌对的书简湖势力,说不定还会对他们庇护一二,甚至能够重新崛起,所以当初两人在府上一合计,觉得此计可行,即是富贵险中求,有机会扬名立万,还能宰掉一个青峡岛极其厉害的修士,何乐不为?
这名曾经是府上人人敬仰的观海境“老”神仙,立即被府上两名不过是四境修士的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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