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淮揉了半天眼睛,终于把那睫毛给揉出来了,伸手说:“镜子给我照一下。”
“没带。”杜何其拿回自己的杯子,抬手送到嘴边,假装不经意地,又贴着原位喝了一口快要凉掉的拿铁咖啡。
“那我现在眼睛红不红?”闻淮拿着手机开了前置摄像头,但每次把摄像头当镜子用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比平时丑了一千万倍。
“不只是红。”杜何其忍不住了,特别想笑,他要抓住一切可以嘲讽闻淮的机会,他说,“而且丑。”
闻淮见他笑了,自己也放下心来。
他今天出门来找杜何其的时候,听常星说这家伙似乎是心情不好,不知道是遇见什么事儿了,他又不敢问。
现在把人逗开心了,别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有成就感的。
“丑就丑吧。”他打开包,拿出了墨镜。
“在咖啡店里戴墨镜,您没事儿吧?”杜何其又喝了口咖啡,凉了,但觉得比刚才更好喝了。
“谢谢担心,我只是在练习。”闻淮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了,为了逗人家开心,恨不得去马戏团培训一星期。
“练习什么?”
闻淮用手指敲了敲墨镜:“下部戏我准备挑战一下瞎子的角色,你觉得我能演好吗?”
“……”杜何其觉得今天闻淮好像吃错药了,从进来开始就不正常,“别闹了,说正事儿。”
他把剧本往闻淮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有场戏,我觉得有困难。”
“嗯?”闻淮拿起来,随手翻到被折了页脚的一页。
“就是这场。”杜何其特意把那场戏折了起来,“余景要在肖一禾面前全裸。”
这场戏是余景跟穆佳明闹了误会,以为对方有了新的恋人,失望绝望之后,狠心想要接受自己学生的求爱。
“嗯……”闻淮沉默了一下,盯着剧本,皱了皱眉头。
一想到杜何其要在别人面前裸露,他心里就不痛快。
虽然两人都是非常有职业操守的演员,也明白这是工作需要,但在以往,他们在镜头前,恨不得连锁骨都遮上,这次拍这部戏,能应下来不找裸替,完全是因为跟自己拍戏的是对方。
不过他们那会儿都忘了,看到杜何其luǒ_tǐ的可不止闻淮一个。
刨除清场后的工作人员不说,还有个肖一禾。
现在,这个角色的演员还没定下来,唯一让闻淮稍微欣慰一点儿的是白硕被踢出去了。
“你怎么想?”闻淮抬眼,严肃地看着杜何其。
杜何其是故意找闻淮来讨论这个事儿的,他就是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现在闻淮这样,他很满意,于是又嘚瑟起来。
“其实,倒也无所谓。”
“……你真这么想?”闻淮有些烦躁,拿过杜何其的杯子要喝咖啡,结果发现已经见了底儿。
杜何其笑而不语。
闻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合起剧本说:“这段儿得改。”
“噗。”杜何其笑出了声儿,“你说改就改啊?你是谁啊?”
“对,我说改就改。”闻淮把剧本还给杜何其,“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杜何其看了一眼被放在桌子上的剧本,轻笑着问他:“闻淮,为什么啊?”
闻淮深深地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认输般地说:“你说我是为什么?”
他没有明说,杜何其却像是终于寻到了自己最渴望的答案,一时间竟有些鼻酸。
这种即将戳破那层纸时的感觉,似曾相识,却比当年更让他心动。
“你去说吧。”杜何其连着眨了几下眼睛,生怕没出息地掉出眼泪来,“我已经给导演添了那么多麻烦了,不想再找事儿了。”
闻淮看着他笑了,抬手使劲儿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无奈地说:“行,坏人我去当。”
从来都不是故意想跟对方唱反调,从来都只想跟这个人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生活。
分手后的每一天都在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还能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靠近他。
如今,他们并肩走在橘黄色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彼此分离又交错,就像他们的人生。
杜何其问:“哎,你还记得学校后面那个假山吗?”
“记得。”闻淮低头看了眼突然窜出来又跑开了的小猫,笑着说,“当年咱们俩没少在那儿干坏事儿。”
杜何其也笑,不看闻淮,而是看向另一边,略带羞赧地说:“你第一次……”
他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半晌,转移了话题说:“你生日快到了,到时候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第24章 一盆狗血
有时候,恋爱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前,两人相处的感觉更甜蜜。
尤其是像闻淮跟杜何其这种,深爱过,分手过,心口不一地互相针对过,再到现在,终于半猜半观察地搞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对视一眼,那感情就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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