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迟调侃:“你们女孩子之间会说这种悄悄话吗?”
“会呀,”allison拨了拨头发:“ken有一段时间的确非常狂热,他把她当做神秘主义者,你知道的,学宗教的人身上总是有一股令人着迷的气质,雪眉恰好又特别符合这种气质。她们曾经悄悄地叫她黑发女巫,不是贬义,是赞扬。”
林雪迟理解,人总有一个时期喜欢把所有离经叛道的东西都当做是好的。
“或许你应该找ken谈谈,”allison 突然说:“你跟我说你不会放弃的,你是认真的吧?”
林雪迟心里一沉:“嗯,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allison看着他:“我可以帮你,有什么我能做的?”
“你不要搀和进来,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愿意,她是我的朋友,我觉得我有责任。”
林雪迟无奈道:“你不了解这件事,它很危险。”
“我知道!”allison扣住他的手腕,她手劲儿很大:“我在网上看了,那个旧金山左小脑的事情,连fbi都抓不到他,你不可能一个人找到的。我帮你,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林雪迟警告道:“你会把命赔上去,你看到那些凶案现场了,那些遗体、那些被切开的脑子,你看到雪眉最后是怎么走的,你想像她一样?脑袋陷进去像个傻瓜似的,你父母希望看到你那样吗?”
allison打了个哆嗦,手指似乎有些松动。
林雪迟拉开她的手:“雪眉的死不是你的责任,你不需要为了别人的生死负责。”
小姑娘一脸受伤。林雪迟狠了狠心没看她可怜的表情。
他心想,这是为她好。
回到家有点晚,餐厅的灯还亮着,证明男主人回来了。喻江并不是每天都在家,他很忙,仅仅教书讲课没办法负担地起这样奢华的房子和昂贵的家用。在这方面他似乎保留了普通男性的虚荣心,喜欢盛大的场面和风雅的做派。他会在家里举办聚会,请大饭店的人下厨服务,带客人参观房子,从玄关口的那尊仕女像说起,到餐厅里的《长颈圣母》。有一次一位女宾喝多了勾破了裙子,第二天他买了整套全新的礼服首饰亲自送到了人家家里。这件事后来甚至有人调侃,说女孩子想要新裙子,就要来喻江教授家里做客。这些人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喻江教授是一个学术态度与生活态度同样考究的人。
无疑这栋包揽万千的小殿堂,是他为自己粉墨登场设计的最佳舞台。
“保姆做了点鱼汤,你吃过了吗?”男人坐在餐桌前,本来他在看报纸。
林雪迟绕到后面的料理台,灶台还带着热度,估计刚刚开饭没多久。他给自己盛了一碗,大马哈鱼用番茄、老姜、香茅、柠檬叶和东南亚红蔗糖一起煮,汤汁熬成猩红色,光泽浓稠而艳丽,番茄肉质中分离出大量细小的沙质飘浮在液体中,宛如血液里游动的气泡,这些沙质一旦被加热一部分又被变成浓白色的浮沫,随着翻滚的汁液一股一股地上涌、奔腾、包围,带着整一锅血水沸腾着溢出来,露出里面煮成灰白色的动物肉糜和骨髓……
“哐当——”
林雪迟猛地退开一步,惊恐不定地盯着那口锅。
身后喻江哗地起身上来,只见摔碎在地板的瓷碗和汤勺:“怎么了?”他拉过林雪迟的手,被鱼汤溅到的皮肤转为赤红,还好没有起泡:“想什么呢?端着这么烫的东西也能走神。”
林雪迟这才感觉到手里灼热的痛感:“我……”
“你脸色很差,雪迟。”喻江摸摸他的脸。
林雪迟摇头:“我没事……分了一下神……”
喻江挡在他身前,阻止了他弯腰的动作:“我来收拾,你去冲一下水,免得起泡。”
林雪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
喻江没有抬头,低声催促:“快去。”
这段小插曲让晚饭的气氛显得没有那么沉默。
“医院还好吧?有没有很难相处的同事?”喻江给他倒了一点酒:“喝一点。”
林雪迟没有拒绝:“没有,他们都挺好的。”
喻江眼含讥诮:“也对,你都这么大了,我不需要再操心这些了。”
林雪迟听出话里的挪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喻江的眼睛,他大笑:“你不记得你刚上大学的第一个星期,你打电话给我说你不会洗衣服,屯了整个星期的脏衣服让我给你拿回来洗。”
“现在哪还有人自己手洗衣服,”林雪迟轻哼:“而且我说了我不知道宿舍楼下有干洗房。”
“你太封闭了。”喻江喝了一口汤:“所以每次你换一个新环境我都会担心。我把你送到宿舍,你很满意你的房间,把你的小床小柜子收拾好了,然后就觉得自己这样可以生活下来了,你就不会再去探索新的领域,也不会再去开发新的地方。如果没有人推你或者带你,你就宁愿永远呆在你的小房间里不出来。”
林雪迟还记得他当时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一包衣服站在宿舍楼底下等喻江的情境,他的养父没有立刻笑话他,把衣服收下了。但他用这件事来教育林雪眉,导致林雪迟一个月后回家,心爱的妹妹用又同情又好笑的口吻调侃他。林雪迟大怒,差点为这件事和喻江吵一架。
“多少年前的事了老是提。”林雪迟撇撇嘴。
喻江忍着笑,不为难他:“好好好,不提了。你今天去哪儿了?”
“回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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